口恶气难除,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关机”二字差点倒栽在地上仰躺不起。
结婚,结婚。她宁可剩着也绝不遭这道罪。
不行,她得立刻,赶紧,现在,马上,刻不容缓的把她那套小房子给收拾出来,麻溜的拎包将自己扔进去。留在这儿干嘛,这是于家,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的地儿。算起来她和于敏正有多少天没有正经的说过话,坐下来谈心闲聊?于敏正现在连她的电话也不耐烦接,躲她,避她。而她忍气吞声的守在这里,为的就是听他一句明白话。
就在出差前,他还对她赌咒发誓爱的人是她,她若要星星,他就绝不给月亮。虽然是空口的情话,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一切都当不得真。但是女人,一旦听进去了,再想忘,就怎么也忘不了。
顾馨兰一向以为自己会是个特例,可直到今天她才晓得,她竟然也是个不能免俗的。瞅瞅,这就是现世报。张则就象是日行一善似的,每天都会给馨兰发短信,有时是问好,有时是逗闷子讲笑话。可是回不去了,他们的情份原本就浅薄得象水面飘浮的油,靠着岁月的沉积勉强才煮就了这一小碗汤。闻着倒是香味扑鼻,但,也就是一道饭前开胃菜吧。谁也不能靠着记忆就过一辈子。
她,顾馨兰,在张则的生活里成为过去,她,是张则相册里身影模糊褪色退光的前女友。她,守得住自己的本份,绝不能因为对方一点眷眷未消的情意就失了分寸,做那些没品下流的事。不管她现在有多么艰难的仗要打,她都有自信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16
家里一片狼籍,锅里有残汤,桌上有餐巾纸,血红的一抹辣椒油随随便便的粘在遥控板上,四十七寸的液晶电视被扭至贵妃榻的方向,而榻上脏乱不堪,顾馨兰不必用手指头捡拾,也能一眼看出埋在洗澡巾粉扑胭脂画笔大镜面中的内衣。
自从有一次陈筝住在这里的时候,顾馨兰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讲过一次,澡巾最好专人专用,并随手附赠一张新毛巾之后。陈筝,就很拽的只肯用亲哥于敏正的澡巾擦身。很幼稚,很负气,这种无厘头的事,和世上所有琐碎家务一样,照例让知书达理的那一方气个半死,并且让顾馨兰在仲裁的第三方于敏正眼中落下个:与小孩子计较的不良印象。
但他们那时候情浓,于敏正轻描淡写的说完眉眼含笑伸出手指在顾馨兰额上轻弹一记,这事就算终了。遇上他不忙,给陈筝收拾残局的就总是他。于敏正挽起袖子,忙前忙后将屋子恢复原样。顾馨兰看不过眼,抢着上前帮忙,把一桩破事硬生生化成情意绵绵掌。气煞了坐在沙发一角捧着薯片象老太太似的看肥皂剧的陈筝。这样的剧目,自陈筝走后就再没上演。于敏正嘴上没说,脸上的神情却有那么一丝怅惘。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刻,他没有什么亲人,总是希望热闹会多一点。关于洗澡巾的事,顾馨兰也曾想对他解释。可是她头没起好,才说了几个字,于敏正就秉持一向的淡然态度说:“卫生很重要,馨兰,我明白的。”
她那时松口气,觉得“明白”就好。可现在看来,不明白的是她。或许于敏正真正的心声是:澡巾算什么,他与陈筝两小无猜时,还曾赤条条的共浴呢。他们是兄妹,亲的那一种。有什么可避讳的。犯不着,也用不上顾馨兰这个外人来给他上一堂男女距离课。如果有那闲功夫磨牙,还不如下厨做一碗沙拉给大家开胃。但是于敏正从来没有对顾馨兰说过这样粗鲁的话。他嘴里的言辞永远与面孔一样温文尔雅令人沉溺。除了露出鼻孔呼吸,眼睛与耳朵都甘心沉在水面下。
为什么她从前不会这样想?
顾馨兰嘴角带笑,以一个二十八岁高龄妇女的从容镇定走过一片垃圾场与雷暴区。她进了主卧,洗澡,更衣。把今早走之前没来得及晾晒,被陈筝胡乱扔在盆里的床单外套用洗衣机再洗一次。
和往常一样,在难过的时候,坐在露台的大吊篮里数星星,为的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一颗,两颗,花香满天,有音乐挟裹着人声热闹的在空气里飘荡。电视仍然开着,一个女人在刻板严肃的播报着全球各地的天灾人祸:这样小小的幸福,在纷乱中所握有的,在掌心中家的温暖,因为少了一个人在身后趿拉着拖鞋来回踱步,而如指尖流沙般无声的消冥在暗夜里。那香烟的气息,和轻唤的一声“馨兰”,似一个错乱的梦,在光线里隐堕无形。
眼泪,顺着顾馨兰的脸颊向下滑落。走,以未婚的身份,走,或是再找,都是容易的字眼。但是,谁能让时光回头,让她在向往安稳的同时,内心仍然对爱情有着执着与小小的期翼?她嫁人,不是全为了生活,也不是全为了赌气,或是风光。只是因为在心的某一处角落,仍然有爱。这样的爱,是在现实压力的逼迫下,比如房子,比如社会层级,一步步龟缩与退让中所全力呵护的东西。象一只密封在琥珀里的蝴蝶,生灵活现的提醒她:原来,她也曾年少有爱。
那一晚顾馨兰不记得几点睡的。但她半夜口渴,醒来后又听见客厅有声音悉悉刷刷的在响。往日里这些都是极温馨的细节,因为这意味着于敏正不顾劳累,正在收拾家务,为的就是给顾馨兰一个清爽的早晨。有时是他把阳台上的衣物叠好,有时是在花瓶里插上一束鲜花,还有一次
顾馨兰突然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委屈,她颤巍巍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偷看。电视开着,在一片暗沉里闪烁着光芒。于敏正傻兮兮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堆水果:有芒果,有荔枝,有苹果,有香蕉,还有猕猴桃。他象个皇帝似的,左挑右选,看中了一个就手起刀落。于敏正削水果向来姿势很帅,此时也不例外,顾馨兰看见他玩似的将水果削成小块,利索的通通堆进顾馨兰素日专用的小熊食盒,再加上酸奶,蜂蜜,用汤勺搅拌均匀。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是顾馨兰的早餐。
她懒,他忙。他早上走的时候她犹自高卧在床,所以,他会用做早餐的方式来表达,感情。有时是一碗粥,有时煎蛋配土司,而他今晚做的,是酸奶水果沙拉。其实水果削得太早,吃上去口感会没那么好。但是只要他肯做,她就会舍不得,放下,或是离开
“你这个没出息的女人。”顾馨兰在心中暗骂自己。酸涩与疼痛在她胸口轮番辗过,她害怕见到光亮,因为不愿意清醒的面对。退回到暗夜里,那张床,在无声的做出邀约。顾馨兰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起来,她今年真的是二十八?而不是十八?为什么她会这样幼稚,丢脸,没有决断?她不是没有工作的人,她有家有朋友,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小窝。如果离开,就算生活不能锦上添花,至少还能恢复原样。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下去,“馨兰。”床的另一侧重重的塌下去,于敏正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后叹气。和往常一样,生气的顾馨兰喜欢把自己象只粽子似的卷起来,以为通过高温发酵就可以变身为“酒酿。”哪有这么容易,米就是米。这个比喻或许不恰当,但于敏正喜欢的,就是顾馨兰性格中的这一点纯良。
是她的纯良让她通情达理,而不是她的心计,修养让顾馨兰为人行事人情练达。后一种女人在职场上于敏正已经见过无数,在享受对方的精明干练为团体工作所带来好处的同时,他也心存戒惧,唯恐自己的生活也和工作一样刀光剑影招招惊心。
所幸馨兰不是这样的人,于敏正今年三十出头,他对于家庭未来生活的期许与他的工作原则,为人处事的风度一样早已在岁月的磨洗中定型,并已牢不可破。不管梵梵如今的处境是有多么的令人揪心,馨兰,是他选择的女人,这桩婚事也是他愿意的。于敏正看不出在付出同情与爱心的时候,梵梵,作为他的前女友,对他现在生活的破坏力。因为品质虽然在如今的世界是一个虚拟的词儿,但于敏正坚信,这两个字在顾馨兰身上是存在,并将永远持续下去的。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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