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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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的她,确实一直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并且同时,表露着各种各样之前隐藏起来的想法、感受……我早就应该告诉宫香,别什么事情都压抑着,久了,也就病了……她的喜悦总是那么短暂,而痛苦绵长,快乐短短一天而压抑整整一年。秦倾,绝对不是让宫香生病的主要原因,秦倾,只是压垮宫香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的,秦倾,让我怎样说起这样的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姐姐都会敌对,更别说其他的人,我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应该说是蛇蝎还是什么,有更加精准的形容词吗?我贫瘠的汉语让我找不到更加适合她的词汇,眼前我只想守着宫香,其他全都不去想,否则我一定好好收拾一下她。

        宫香有一个病友叫绵耕,她已经马上就要完全康复了,她待在医院里只是为了最后的观察,绵耕非常安静,总是温柔地笑着,轻柔而绵延的笑容。她住进来时,一个男孩子主动跟着她住进了医院,那个男生细心地呵护着她,丝毫都不厌烦。“这是我欠绵耕的”,他对我说。

        而不知道为什么,宫香特别喜欢绵耕。夕阳的光正好透过医院加了钢筋的窗子照进来,一片温煦,这时宫香正对绵耕说话:“别忘了每天给花浇浇水,我是牡丹花,因为不听话,被武则天贬到了洛阳。”她看着绵耕,眼睛里有孩童的天真,“你是柳絮,绵耕是柳絮。”

        绵耕招手让我过去,她在纸上写字给我:“他们都说我的声音很好听,可我从来没有听过,我只能感觉到舌苔轻微的震动。我听不见的。

        不过,我有时觉得自己也可以听到声音。在长风侵袭的夜晚,遥远的天壁之上有许多仙子在唱歌,她们的缟袂银白发光,她们的声音清远嘹亮。”

        这一天,阳光特别好,心理医院的病房里,宫香坐在床上,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撕着纸,苑松从门口进来,带来一枚花朵编成的精致的戒指,他把戒指戴在宫香的手上,宫香顺从地让他戴好,然后接着撕纸,苑松转身出了病房,宫香对着墙壁说话:“为什么想要把戒指带在我手上的人,不是你?”然后,宫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你说你希望我幸福呢,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幸福的唯一承载者,就是你啊。”我突然想起恩泽魇那次给宫香的电话,她是在说恩泽魇吧,而恩泽魇呢,他有没有觉得自己欠了宫香很多的东西呢。

        苑松走过来心疼地看着宫香,宫香抬起头叫他,声音轻小而美,带着花朵盛开的香:“蝈蝈。”

        我纠正她:“是哥哥。”

        苑松眼神里全是哀痛:“宫香,还记得你要去演《天鹅湖》吗?”

        宫香好像如梦初醒般,对苑松说:“我就是那株修行千年的人参果,多谢你对我的栽培。”

        我站过去,告诉她:“宫香,你快点好,我们回学校。”

        “你是谁呀?”我听到宫香用细小地声音问我,我的眼泪漫无边际地流下来。就像我小时候午夜醒来,看着墨蓝的星空上几颗银色的星星孤零零地闪啊闪,那种空空旷旷的难过。

        紧接着,宫香伸出手去摸着雪白的平整的墙壁,好像上面有凹凸,而只有她能摸到,她痛苦地声嘶力竭地吼着:“只有我能摸到这些花纹,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能摸到,为什么?!”她绝望地呐喊着:“希望,全都只是别人的,别人的……”她两手攥着窗子的护栏,大声喊着:“谁去安慰安慰桃花!而她什么时候就学会不哭了,是天替她哭了吧!是雨替她哭了吧!是雾替她哭了吧!是风替她哭了吧!”

        苑松好不容易哄睡了宫香,他为宫香掖好了被子,说:“宫香,你好好睡,我们先走了。”

        我想,她是活在什么样奇幻的世界里呢,就像日本那个名声昭著的艺术家草间弥生一样,草间奶奶生活在全都是圆点的世界里,而宫香,是不是生活在全是花纹的世界呢?她始终活在我无法触摸的边缘地带,自娱自乐,像是用一个庞大而透明的结界把人隔绝在外,我们看得到里面的风景却永远无法触及。

        那一定是一方特别美好的世界,只是就像芮云房一样,她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空间,没有人能看懂它,也很少有人去看,她也从来都不让人看,她真的就此生活在虚空里了,一点都不真实,可是唯美、浪漫、华丽、恢弘,是一方完全虚构的世界,这一点雪渊也稍稍沾亲带故,雪渊与宫香相同的地方是,心中也有一方虚构的世界,但不同的地方是,宫香活在虚构的世界里,而雪渊活在现实中。

        第62章第六十二章

        这一天,在夜晚的青禾学院花园里,月光如水,我和雪渊坐在开得正艳的月季旁边,雪渊仰起脸来对着天空,闭着眼睛:“在晚上,如果仔细听,是可以听到夜的声音的。而我的朋友告诉我,‘其实,任何时候仔细听,都可以听到天籁般的声音’,很多时候,我们应该沉下心,去聆听世界的另一种声音。”

        我心里想,你那个朋友,就是恩泽魇吧,我问雪渊:“你平时怎么才让自己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抽离,与现实紧紧贴合啊?我觉得喜欢写字的人都自虐,让自己去经历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雪渊抱着书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所以清醒吧,我只是在讲着故事,但不是故事的演绎者。”

        我点头:“所以,雪渊,你比宫香聪明多了,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意识。”

        雪渊摇头:“我想着文字可以医心,就企图写一些温暖的句子,让朋友们围着它们像围着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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