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吼:“你看什么看!?”
他揉着鼻子眨巴着纯真的大眼问我:“你魂飞魄散了?”
我看了看他:“我是惆怅,唉,再惆怅我都要白发三千丈……你捂着鼻子干嘛?”
冯之绝把手放下来:“你看没看到这里是红的,刚刚差点撞人身上,鼻子差点就撞伤了。”
我看着他的鼻子,心想,就算你鼻子没受伤我也得把它打伤了,可我没有动,动也不想动,我就这么倚着墙壁,像是没有任何的力气,我叹息:“人生啊……”
冯之绝接到:“鹿茸啊……”
我截断他:“得了吧,一会东北虎都快在附近出没了。”
宫香会好起来的吧,苑松都这么自信,然而有没有自欺欺人的成分在呢,我希望宫香能够像竹子一般坚硬,柔韧,不畏风吹日晒,我现在有点后悔,之前没有拉着她每天一起做运动,跑步啊跳绳啊什么的,以至于她的身体那么虚弱,和神经系统一样脆弱。
下午没有课,我怀揣着p3,在青禾学院里晃荡,在林荫道里漫步,高大的香樟从我身边渐次走过。林蒂心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学校离操场很近的长木椅上,她递给我一瓶开了盖的香槟,示意我喝光,大白天的喝酒也算是一种享受了,我一边喝着,一边对林姐说道:“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喝酒真是豪气冲天。”
林蒂心一边喝着另一瓶香槟一边笑着:“我总是女扮男装,做一些需要摒弃女孩所有的属性才能办得到的事。”
人家不都说“干杯”吗,我是正跟林蒂心“干着瓶”,我说:“林姐,你说,为什么宫香会生病,我看着她,好难过,苑松更加难过,恨不得生病的人是他。”
林蒂心喝着酒:“还好不是他,如果苑松真病了,青禾学院最好看的电影可就没人拍了,我倒是觉得宫香生病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说到底,她也是一个纯粹的文艺小青年,这场大病,对她的艺术修为算是一种促进。”
我啧啧称奇,说:“林姐,你真是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可是我听到学院里的很多人都在议论宫香,他们和她们都在诉说着宫香的不好,却忽略她的好,他们全都蔑视她的优柔寡断和过度脆弱,虽然宫香也确实有着这两种缺点。”
林蒂心笑笑:“这些话在宫香听上去是非常严重的,然而在我眼中,这些还不如一句玩笑话来得轻描淡写,这种程度的诋毁连我的好心情都颠覆不了。”
我说:“是啊,林姐,在你眼里,只有公司收购或者人命关天才是大事,其他都是小菜一碟,可是宫香眼中就是另一种情形了,她心中的世界是无限放大的,她就像童话里的拇指姑娘,连一个我们看来小小的青蛙都能让她致命,她就是那种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以前我觉得芮云房是,但后来发现他不是的,他只是些许有些自闭罢了,我还一度认为雪渊是,不过我后来发现雪渊是那种进入幻境和出离幻境毫不费力的人,而宫香,却是真的在自己的幻影境界中,她温柔,她脆弱,她敏感,但是她同样美好如初,那句诗怎么说的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就是那个初见时婉转的姑娘,那么轻淡写意,那么纤细,让人总想保护她,然而又怕贴她贴得太近而让她受伤害。”
林蒂心拿着酒瓶笑:“我这辈子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坐以待毙,而宫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那里,任人欺凌。”
我喝了一口酒:“林姐,你绝不会被人欺凌,相比之下,你是雷厉风行。”
林蒂心说:“你站在我面前,我三秒钟就可以看穿你,那么,你会因此而惧怕我么?”
我悠悠地喝着酒:“我才不怕,我特别需要你的庇护,我在你旁边,就觉得特别安全。”
这些天我都喜欢黏着苑松,不说了吗,患难之处见真情,只有遇到了危险和危机的时候才能看出两个人的情谊,而就在宫香生病的这些天,我看出了苑松对宫香的情谊。我想做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小孩,更何况苑松这样移动的百科全书,不问他还问谁呢,于是我跟在苑松身后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宫香呢?”
苑松目光朝着远处望着,眼神中仿佛有夕阳,对我说:“看她受那么多苦,还是这样的坚强,一声都不吭,所以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加好一点。你看到了吗,即使她难过到生病了,她也不去伤害谁,只能伤害她自己。她用前几天吃黑天鹅蛋糕的叉子,不断刺着自己的手臂,一遍一遍地说着,自己是白天鹅,而黑天鹅正在伤害她,其实她就是在说秦倾对她的伤害,她的脑海深处,正被秦倾一点点地折磨,可是她不说,只说黑天鹅,把现实中的一切全都隐藏起来,用自己的善良欲盖弥彰。”
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是了,这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同情,而是认同,宫香在半梦半醒之间,一脸的惊恐万分,她絮絮叨叨说着:“说了太多的话,走了太多的路,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坐在宫香的枕边,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宫香,这些天你都很累了,其他事交给我们解决吧,你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睡吧,天亮了就好了,什么都好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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