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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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看到天黑。这种悠闲的消费有点象把成都人的那种茶馆文化仿冒一下再降低一些档次卖出来。不管怎么样,多少是受了他们辐射。而今在我们县城中心地段,那些铺面做什么都做不下去,唯有开茶铺兼机麻或者是桑拿或迪吧,那简直就火得象尖叫着吹嗓子冒开水的茶壶的那张屁股,想不红火都难。

        录相厅进来就是一些低矮的居民房,屋前屋后栽满了鸡冠花,凤仙花,胭脂粉类非常贱气的花草。然后过了就是山脚了,那里是中心小学的老师宿舍区,一堵围墙拦了起来,我们便顺着这道墙上石梯,然后至达山顶。墙上用粉笔写着一句“横眉冷对秋波,俯首甘为和尚”,下面又被另外的人添了尼姑两字,最后是几个大问号和大叉叉。而在这里我们经常会跟许多戴着红领巾驼着重重书包的小学生们擦肩而过。老实说他们的觉悟并不比我们这些初中生低,因为有一次我听到两小男孩激烈地讨论着一部新加坡武打剧里面的剧情,其中一个充满疑惑地问另一个说那个白玉川的胸部是怎么变出来的呢?这里还要说一下,我们学校有老个校门,也就有两条石梯路,分明连接着这条老街的两头。

        那天我们一人吃了十多串,算算也就是三块多钱,但对程果来说也就拨根毛毛。小五的脸油亮亮的,心里那点儿笑意摆在脸上了。他说今天运气真好,捡到吃一顿。他这样子让我很看不起,但我没有说,因为人家程果都不介意。哦对了,还要要提一下,我和程果是一个班的,我们是96级2班,而小五是一班,秦涛涛是他们的班长。

        于是我们班的人总会说,我们不是一班的,便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我猜那天她顺带请他,多半不是冲着我的佛面,而是冲着人家大帅哥秦涛涛的僧面。吃完最后一串,小五恋恋不舍地将竹签扔到地上直呼巴适。然后有人在背后怪声怪气地狼叫,我们一回头看见一群小渣皮式的男生歪眉斜眼地站在录相厅门口,一个一个满脸通红。八成是刚看完黄色录相出来,一个一个满脸的浮漂色。

        小五的背一下就躬了起来,在那群男生的臊哄中憋得满脸通红,不敢吱一个字。程果带着厌恶的表情跟我们说别理他们,真无聊。我打望了一眼,发现站在中心位置的一个男生长得还蛮帅的。一张斜眯斜眯的小白脸蛋上面竟有一种小流氓头头儿那种阴狠的气质。

        我看看将脖子缩回去的小五,问那人是谁啊,好“沾”哦。不料那些家伙一见我的脑袋靠过去,哄得更加兴奋了。他们说吴长寿你个臭娘们儿,专门跟女生混在一起你有没长……程果将手里捏成一坨形状的卫巾纸一把掷在地上,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靓娃儿你给老子爬远点。她伸出手指便指向那个唯一长得帅气的男生。

        不知道是怯于程果的泼辣还是什么原因,那些家伙立即噤声了。那个叫做靓娃儿的男生倒还真听得进去她的话似的,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搔搔自己的耳朵。

        “耶,咱们的大嫂凶咧。”有人悄悄地哄了一句。

        “就是哦,咱们的大哥是耙耳朵哦!”有人又跟了一句。

        靓娃儿咧开嘴歪歪地笑了笑,好象对这个耙耳朵倒挺欢喜。他甩了一下头,很暧昧地笑着看了一眼程果,便转身朝老街的另一个方向走了。那群小渣皮象蛔虫一般攒拥在他身后。

        程果泛红的脸这才微淡恢复了一些。她朝空气里呸了一声,吐出一颗辣椒米,落在脚下的泥里,然后她对小五说,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来找我好了。

        小五的脖子又缩了缩,刚才的红光满面已复不再了。我叹了一口气说咱们走吧。小五说回学校吗?我说陪程果回去拿衣服。小五说你妈等下要发火了。我说发她的,走。然后我挽起程果的胳膊。

        小五的脚象栽进了土里不肯动。半天他才说他不想去了。他是怕我妈骂他。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30。小五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小五就坐在离我座位不远的地方。都是捱老师的唾沫星子溅射的第一排,中间隔了两个位置。而事实上就是,他的人生似乎总是跟不幸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因为身边又正好是堆垃圾的,他看起来就象坐在垃圾里。他就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会被鸟拉屎在头上的家伙。

        那时候的家长们赶*拎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长方形的,有两个长长的提耳。换我坚决不会用那个东西当书包。后来我还看他穿了他姐姐的花衣裳,就知道他们家的东西是混用的。没有一点讲究。于是他拿他爸爸那个黑乎乎带着人造皮革臭味的包装书也就不奇怪了。在我看来,他一家人干出什么怂事我都不会奇怪。

        是这样的。他有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妈,老和他爸呕气,而且一呕气就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反正过不了几天又自己回来。他们一家人经常吵闹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连半夜也在摔盆砸锅,弄得我和我妈睡不踏实。他的几个姐姐渐渐地长大后,便都开始强烈地攻击起自己的母亲来,据说是嫌她待老祖母不好。严重的一次是他大姐一急之下把他妈左边的耳朵给咬了一半块下来。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半条脖子都在淌满血,我妈既不奇怪也不安慰给她清洗上药然后打了破伤风针。好了以后他妈便把头发改为朝两边梳得极低,被人瞅的时候还将头转到一边去,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我妈跟我说你去看她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家务事,跟你又没有关系。

        但小五却是我的同学,想不看都不成,那间教室里,他扮演的角色就是倒霉,被欺辱的可怜蛋。几个窝里横的男生变着方儿捉弄的这个拖着鼻涕虫,穿女孩子衣服的家伙。他们趁他上厕所的间隙,用扫帚和纸屑垃圾把那个包埋起来,并扬言谁也不许告诉他。然后哄着跳着笑着看他面红耳赤的四处翻找自己的东西。全班除了他,那眼泪几乎都是笑出来。只有他的眼睛里真是急得哭了。

        我回头看见站在风里缩着脖子的小五,老是感觉有一条瑟瑟的尾巴被他紧紧地夹在屁股里面,感觉这几年他挨了很多欺负,可他都是这副模样。尤其是现在,我从来没有觉得他这样面软过,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鄙视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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