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6时许;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丈光芒穿过薄雾;唤醒谷底沉睡的村庄,将喜马拉雅山脉的每一座雪峰都映照得挺拔动人。在博卡拉;就连日出都是这般美,与热闹喧嚣的加德满都相比,这里要恬静得多。
柯以轩去世之后,时玖玖就只身来到了这里——博卡拉,尼泊尔的一座小城。
俱乐部的同事都没有来上班,她来得很早,比谁都要勤奋,只是为了学到更多的本领。r俱乐部是名噪一方的滑翔伞俱乐部,大多数教练都是欧美人和当地人,唯独她是中国人,亦是唯一的女教练。
来博卡拉一年了,她现在已经可以真正地带领着游客翱翔天际。她刚在整理着道具,一位同事走了进来,虽是尼泊尔人但说得一口很溜的中文,他递给她一个煎蛋饼和牛奶,并跟她打招呼说道,玖玖,早安。
她一如既往地摇头,用英文讲,不要。
转身离去的时候,时玖玖用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纤细适中的颈子下,精致凸出的锁骨间,一枚款式低调的戒指垂坠着。曾听人说过,把戒指待在颈脖间,是说明那人死了,是件忌讳的事情。但偏偏,这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这是一枚骨灰戒指。
柯以轩生前最喜刺激的运动,从萨朗科山顶乘滑翔伞俯冲向下,便是喜马拉雅地区最为刺激的运动。他最喜欢的事情,她在延续,至今。而且,她想,当她遨游天际的时候,她可以离他很近,甚至可以唤他的名字,可以触碰他……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时玖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并不熟悉,她接起来用英语讲,你好,r俱乐部。
那边,格外安静,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晨风吹过的声音,许久才有声音,低沉又醇厚,跟风声不同,就好像是大提琴在那演奏。他说,你好,请帮忙找一下时玖玖教练。
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知道是顾客,便用很礼貌的语气回他,我是。
接下来,她便跟他沟通好滑翔的事项,只当他是普通的顾客,声音平和又客气。只是在挂断的那一刻,她恍惚听到那端唤她,声音变得极轻,像飘落的羽毛,玖玖,玖玖……
她略微一怔,但很快便意识到,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喜欢这么叫她,也就没在意。
她刚要出门,刚刚那位同事又跟她寒暄:“玖玖,好运。”
时玖玖笑笑,没说话,转身离去。而那位男同事则将早餐悄然放在她的桌面,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呢喃着,玖玖,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好运。这是他给她放的第60份早餐,每隔6日放一次。时玖玖一直以为他在追求自己,其实,他不过是个“搬运工”。
很快,时玖玖来到了1600米的萨朗科山的斜坡。她放下行装,却没看到那位电话里的顾客,正想给他打电话,蓦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她一回眸,是个陌生人,依旧用客气的语气招呼着他,你好,我是时玖玖。
还是个很帅的男人呢。时玖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算不上顶帅气的那种,五官并没有极致的精致,但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尤其是眼角眉梢间,处处透露着英气,这样的男人一眼看去很有军人的气魄。
时玖玖并不喜欢这样冷峻的男人,她喜欢那种笑起来能暖死人的那种,譬如,她记忆里的丈夫。
只是看起来那般冷的他,手却是这么暖,在这个清凉的清晨,给她带来了一丝丝温暖。
他与她握手,薄唇张合间,用中国话讲,你好,我是江煜城。
时玖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江煜城,煜城,照亮一座城市的意思吧。
“你是第几次滑翔呀?”她在地上摊开了伞,想起签协议的事情,抬头问他,和着煦光微笑着。
“60……”江煜城话说得很轻,只有自己听到,他摸了摸包里的飞行证书,没拿出来,转头跟她说,“第2次而已。”
时玖玖“哦”了一声,一边往自己身上绑设备,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逗他:“湖底的鱼儿可是好久都没吸着阳气了呢。”
江煜城没说话,只是任由着她帮助自己捆绑设备。他看着她纤瘦的身躯,动作熟稔又干练,不免得又一次心疼起来。游客们选择教练大多都是选择大叔级,看起来有安全感的欧美抑或当地男士,鲜少有人会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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