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江总。”秘书小心汇报,“供货商代表已经来了,现在在会议室等您。”
他立刻说:“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该怎样办。”
秘书答:“是。”
许皖云一个人在卧室里,双层遮光窗帘是拉着的,也没开灯,在他看来,那边黑漆漆一片。江文睿走过去,拉开灯,看见她蹲在床头柜边,在找东西,苦笑一下,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便问:“找什么?”
她抬起头,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最里面夹着一张合照,“哪个是你?”
江文睿愣住。
许皖云捋了捋散落的头发,一页日记一页日记的翻,眼泪晕在墨兰笔迹上,绽出硕大的水渍。江文睿站在一边愣了好久,却听到她问:“你会唱阿牛的歌么?最喜欢什么?”
他先拉开了帘子,晨曦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映出柔顺的轮廓,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许皖云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又问了一遍:“你喜欢谁的歌?阿牛的会几首?”
江文睿嘴角弯了一下,笑答:“《北京的月亮》吧。开头的笛子很美,歌很温柔,词也很好。”他想了想,“走不完的路长,数不完的孤单。很符合那时异乡的心境。”
她震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开始研究音乐了?”他搂住她的肩膀,拭干她眼角的泪痕,“可以想想快乐的歌,低迷的音乐容易让人钻牛角尖。”
“不是我钻牛角尖。”她摇头,“江……文睿,你爱我么?”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语气平静,“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我一直觉得不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我也说不上来……现在,我明白了。是习惯,一个人变了,性格可以变,样貌可以变,思维方式可以变,但终究,习惯不会改变。还有感觉,你们给我的印象有太多不同,你虽然温柔,但做事果断,雷厉风行,恩怨分明得让人害怕,可他不是这样子的,他即使再恨我,也不会这样的……”
她垂下头,“是么?”
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笔记本,偏过头,“别胡思乱想。当然不是。”
下午他去了公司,一个早晨没来,下午安排格外满,各种各样的文件等着他签,还有各种汇报等着批复,去了工地考察,省台的广告代理至今没确定,又叫秘书订了餐厅和鲜花,亲自打电话和那位据说背景很深的年轻女主播吃饭,顺便探口风。他其实受不了虾油的味道,对方喜欢泰国菜,他乐于陪同。
胜狮香气浓郁,酒过七旬,他送对方回家后,路过麦趣尔店,想她大概没吃饭,买了一盒鲜果慕斯。开门的时候,她还在卧室看日记本,门声音很轻,她还是听到了,靠在门框上,笑着看他:“回来了。”顿了一下,唤他,“湛平?”
他扯下领带,换好鞋子,放下蛋糕:“吃晚饭了没有?我买了蛋糕,来吃。”突然意识到最后两个字,猛地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许皖云注意着他的神色,其实自己并不确定,可他这样的惊异。原来自己,真的猜中了。
她木讷重复:“你是江湛平,对么?”
“对!”他有一瞬间的无措,立刻镇定下来,微笑着答,“没错,我是江湛平。共同生活了一年,你现在才知道?”
“要不是翻到了你的照片我也不知道。”她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那张在克里斯蒂安大学医疗中心后园的照片。
其实他还记得的,漂亮的常青藤爬在身后的围栏上,金黄色的阳光,弟弟的头发蓬松而柔软,白皙的肤色,挺拔的个子,像春天的树。他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还笑着说,哥,我就一件事儿放不下,你帮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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