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个吊坠还在床头的小柜子里,人却早已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静好不想再悲春伤秋,转移话题,问妹妹跟婆婆处得咋样。静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姐,咱姐俩还真是命苦,在家里吧,这样,出嫁了吧,也没遇到个和善的婆婆!离了离了吧,省得每年过年,去受那个罪了。”
说到婆家,静好倒真的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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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亦家在吉林的一个叫明月的镇子上。家中两男—女,上面一哥一姐,张亦排行老三。
张亦跟许静好每年过年回家一趟。每次去时都是大包小包归心似箭,每次走时都是满肚子火恨不插翅飞回城里。张亦做生意攒了点钱,第一件事就是买车,买车的理由很搞,他说,这样,过年回家,再吵起来,可以不用等车票,随时离开那个战火纷飞的家。
用静好的话说,别人家是过年,婆家是过关。每到过年,兄弟姐妹凑一起,全家总动员吵架。每个人都像是油汽弹,恨不得拱着一年的火吵架。
最先挑事的肯定是婆婆。婆婆是能请神不能送神的主儿。儿女一到了,有了撑腰的,便开始痛诉公公的“恶行”,把自己形容成“黑奴”,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刚开始,公公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很快就压不住火了,婆婆把他曾经跟女同事闹得不清不楚的那段拿出来讲给儿女听。就算是静好后进门,那些细节也被婆婆无数次念叨过。张家的儿女们更是耳朵听出了茧子,但婆婆就是要说,不吐不快似的。就像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开场舞,唯有如此开场,这个年才能往下过似的。
任是公公再低声低气想把火压成死灰,也没办法听任婆婆这样在儿女面前指摘下去。静好听张亦说过,公公从前做加油站的站长,人脉广着呢。就是因为婆婆这样有的没的地到处说他跟女同事关系暖昧,丢了官离了职,守着一间食杂店度过了十几二十年。
公公把板凳踢倒,“你这个败家娘儿们,这日子生生让你给过完了,大过年的,你还在这里号丧,过啥年过年,过周年吧!”
大哥家的小福子正是狗见烦的年纪,嚷着要出去放鞭炮,公公烦,一把把鞭炮团团扔到柜子顶上。小福子“哇哇”大哭。
嫂子是那种生怕落到人堆里显不出来她的人物,公公冲孙子小福子发火时,嫂子的巴掌带着怒气落到孩子脸上,她说:“怎么那么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呢?你姓张也是泥里的土里的,带个把也比不上人家珍珠翡翠!”
小福子“哇哇”哭,婆婆停下了哭泣,看不过眼,帮静好挣口袋说:“老大家的,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老二一年回来一趟,怎么你了?”
“别当人都是瞎子聋子,你给小翡翠五百块钱压兜钱,当谁没看着呢!嫂子本就想找茬儿说这事儿,公公给了她最好的机会。
张亦大哥撑不住脸,说了嫂子一句,嫂子越发没脸了,撒了泼地闹。大姑姐一旁磕瓜子拨火:“看,看吧,就让你们平时惯的,咱们这个家,啥好吃的好用的,爹妈偷摸给孙子,结果这闹出好来了没?”
战火不断扩大,直到所有人都卷了进去。很多时候,到最后,谁都忘了最开始是因为啥吵起来的。
第一次来张家过年,静好还真没见过这阵势。从小,爸妈吵架,但也多数是冷战,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甚至动手的情况还真没有。张亦阴沉着脸坐在屋子的角落里,静好还试图想劝解一下谁。可根本劝不动,刚一张口,便被顶了回来,“你知道什么?充什么好人?”
后来,见怪不怪了。他们吵他们的,静好一旁和面、拌馅、包玫子。像春晚一样,每年不来这一出这个年便过不去。
饺子包好,下锅也是愁人的事。挨个请上桌吃饭。公公先喝上了酒,嫂子拉着小福子出了门,小福子还想吃饺子,“嗷嗷”哭,静好穿着毛衣追出去,人撞进寒风里,心都是拔凉拔凉的。好歹把孩子带回来,大姑姐皱了眉说:“这饺子没煮熟啊!”静好尝了尝,熟了。张亦在外面很有主张的,在家里,却一言不发。
—提到年,许静好就很发愁,也试图跟张亦商量着不回去过年了,或者张亦自己回去算了。张亦也不强求静好,只是脸一直拉得很长,也不说话,没办法,静好只得乖乖跟着他回去了。
左淑娴也劝女儿,“这还是远呢,一年也就这一趟,再难,硬着头皮也就挺过去了。这要是在身边,你还能不跟婆家人处了?知足吧!”
看到电视剧里演凤凰男什么的,许静好总是嘴角带着笑,自己不是最悲惨的,那一大家子人除了脾气不好,还真没给她添什么麻烦。确切地说,是除了这个年之前的所有事,张亦都用钱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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