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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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讲,我洗耳恭听。”

        “第一件事,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糖,我妈怕我蛀牙,把糖罐藏得高高的。有一次,我踩着小板凳一直爬上了大衣柜,把糖罐小心翼翼地捧下来。长长细颈的青釉瓷瓶,刚好容得下我的一只小手伸进去,可是我伸进去之后,却拔不出来了。我吓得哇哇地哭。后来,我妈七手八脚地砸碎糖罐,才发现我手里抓着满满一大把糖,不肯松手,所以才拔不出来。我妈骂我,再甜的好事,遇见瓶颈都要放手,不然,就只能打碎了。”

        “好,你妈真精辟,我干一杯,以示鼓励。”老乡一饮而尽。

        “第二件事,有一年春节,我穿着刚刚买的一双新鞋去走亲戚。路过村口,一只大黄狗蹿出来咬我。我吓得拼命跑,它就拼命追。我跑得越快,它追的越凶,一口气追了我三里地。等我甩掉那只狗之后,才发现右脚上的鞋跑丢了。于是我一路回头找,那只狗很奇怪,怎么它不追了,我又回来了。但它喘着粗气,已经不想动了。一直到天黑,我都在找鞋,我妈找到我。她脱下我左脚上的鞋扔得远远的,反正剩了一只,要了也没用。她心疼地背起我,回家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我看见那只狗蹲在我家门口,嘴巴里叼着我丢失的右鞋。”

        “唉,好好的一双鞋,我再干一杯,以示哀悼。”老乡又一次一饮而尽。

        “第三件事,二十岁那年,我妈催我去相亲,那个女孩子高颧骨、薄嘴唇。我对我妈说,我住的那家房东阿姨看了照片,说这种面相不好。我妈说,有什么好不好,都是命。后来,那个女孩子嫌我腿瘸,我妈安慰我,这也是命。再后来,那个女孩子嫁给了同村的阿福,第二年春天阿福就车祸去世了,我妈庆幸,全是命。”

        “都是命,也是命,全是命,到底什么才是命?”老乡终于放下酒杯,陷入沉思。

        “你知道这三个故事分别叫什么吗?”许安为他斟满。

        “偷糖记、寻鞋记、相亲记。”

        “第一件事叫做放弃,第二件事叫做错失,第三件事叫做认命。”许安掀起恤擦脸,该死的小师妹说丙希颜料画出的柠檬百洗不褪色,为什么有油彩沾染了他的脸庞,是被泪水腐蚀了吗?

        气温越来越高,酒越喝越暖,许安越来越醉。或许发生过什么,或许没有,都被摄氏38°的空气蒸发,了无痕迹。

        清绘到上海之后,跟的老师是业内很权威的一位设计师,他主持设计过香港、东京等很多地方、很有名的物业。三十多岁,中、印、英三国混血,长相比较接近印度人,也喜欢吃咖喱,任何场合都穿着印度飞毯一样的长袍,画图的时候猛吃槟榔,酗烟、酗酒、酗咖啡,从不正眼看人,尤其女人。

        清绘要做的工作有许多,买槟榔、卷雪茄、倒酒、煮咖啡,清绘还学会了做咖喱鸡、咖喱饭、咖喱牛肉,她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咖喱味的菲佣了。

        “老师,我已经忘记怎么握笔了。”清绘抗议。

        “笔在心中。”他吐掉槟榔,喝一口香槟,“帮我卷一支雪茄。”

        他最近正在主持设计一家投资公司的证券大厦,整栋大楼设计成环形,外圆内方,从空中鸟瞰,恰似一枚铜钱。

        “呸,什么大师,神棍。”清绘在心里骂。

        “我打算在方形的中庭内设计一座喷水池,中国人讲究遇水则发,你先拟个草图给我。”大师终于肯施舍机会了。

        “不如将喷水池中的雕塑设计为中国的传统神兽貔貅。”清绘建议,其实她心里更想设计成比卡丘。

        “这个提议不错,有中国文化元素。”大师很有兴趣。

        “呸,还文化?貔貅没儿,恭喜你生个儿子也没儿。”清绘又一次在心里愤愤地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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