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惟抄起刀一掷,直没入刺客心口。再回身扶住老妇人,伸掌在她胸前一推,运劲儿把那十一根银针逼了出来,然而带出的血已经变为紫黑色。
毒气攻心,老妪疼得厉害,却咬牙不喊不说。司马惟想扶她起来,她忽然握着他的手:“公子,快走吧,我怕是活不长了。”
司马惟大吃一惊,手下失力差点让两人摔个趔趄,左右护卫也都面面相觑,他看向尹,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暴露。
事已至此,晏颂再也顾不得,立刻抄起老人:“连夜出发。尹,飞鸽通知庄老先生,让他立刻动身从洛阳过来。”
老妇人却已经无法动弹,只是手紧紧抓住司马惟的手腕,将自己推搡到地上,她的心里早如明镜:“孩子,我能帮你的只到这里了。”
司马惟突然跪倒在地,扶她以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躺倒。那一刻,他的心里无法面对这一家人,连开口也变得困难:“你……早知道?”
“没有哪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咳咳,公子是个孝顺又心善的人,请不要自责,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孩子,我们都不会后悔所做的一切,咳咳,”老妇人一边说一边咯血,她空洞的眼神似乎要酝酿出几分泪来,然而她太累了,眨眨眼便用尽了力气,声音也渐渐轻缓。
“妇人鄙陋,却会一些摸骨之道,公子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要为我折了性命。”老妪拉着他的手,吃力将唇贴到他耳边,“公子这一生都会深陷漩涡之中,切记,求仁得仁,又何怨恨。”
她努力吐出一个微笑,缓缓闭上眼睛。
求仁得仁,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后悔的吗?
晏颂看着晨曦的光,慢慢透过窗棂,照在桑和的脸上。她撅起嘴,睡梦里带着笑,撅起嘴也觉甜美。
“求仁得仁吗?”他反复念诵着那一句话,仿佛一句谶言。
上一世,无论是自始至终都未曾流露感情的司马惟,还是到最后飞蛾扑火的桑和,都是求仁得仁,怨不得世事辗转。
桑和砸吧砸吧嘴,忽然冒出一句梦呓:“哼,叫你得意,看我一枪一个老琴爹!”
“阿颂这个二货傻啦吧唧的,还想抢我的琴,门儿都没有!”
晏颂睨了一眼,难得表情没有冷嘲热讽,眼前这个真实的人儿,早就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桑和了。
其实打那往后数载,司马惟未必懂桑和,而桑和所爱究竟是当初那个建康初遇的琴师晏颂,还是后来的高亭王司马惟,已无从考究。但从太阳升起的这一刻起,晏颂忽然明白,当下的晏颂,就只是晏颂而已,往昔可以左右他的记忆,却不能左右他如今的心。
闹钟突然响了,桑和揉了揉眼睛,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身去按,结果差点摔到床下,来了个倒挂金钩。她瞬间清醒,咕噜噜爬上床,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
阳光明亮却不刺眼,她忽然抬起手,放在额上挡了挡,冲着新的一天微微一笑。
晏颂亦在那个时刻回过头来,笑着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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