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前,她先整理了一下情绪,用冰凉的手心悄悄敷了一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在沙发上坐着吃零食并且让零食渣滓掉了一地的言俏立刻跳了起来,试图掩饰自己的罪证,毕竟她以为桑和今天会晚些回来,指不定效果好,干脆在家住一晚次日再归来。
桑和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言俏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哎呀,反正还没开学,再赖几天,就当陪陪你吧……嘿嘿,你不会嫌我太能吃把你吃穷了吧,我保证我保证,明天少吃两碗,千万别下逐客令……”
一遇到这种情况,言俏就开始各种撒娇耍浑,以前每每奏效,可是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桑和几乎还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今天听来的那番话对她来说太刺激了,刺激到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停留在觉得自己真是个灾星的层面上。言俏越是叽里呱啦说一堆,她越头疼,只想拍着遥控器喊停。
“你快回去吧,不要靠近我。”桑和在沙发上呆坐下来,“你看你在国外的时候那么自由,也那么健康。”
“你想什么呢?”突然听她这么说,言俏也懵了,“你是不是想说那个时候我生病的事儿,我都解释了一千八百遍了,我们是笃信科学的新一代,我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真的是因为国外一家医院能根治我才出去的,什么叫作我离了你就自由健康?你不要跟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样迷信好不好!”
再看她那副一动不动,冷如磐石的模样,言俏彻底慌了,这好好的吃饭,本来是为了缓和关系,怎么就越吃越糟糕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情过不去?”言俏拉过桑和的手握住,好言相劝,“他的死是跟你有一些关系,但绝不是因为这个你就认为自己是个灾星。桑桑,你太执念了,你真的要活成他的样子才甘心吗?”
桑和甩开她的手,万念俱灰:“你就当我,是个变态,是个疯子吧。”
见手上一空,那种决然的冷酷让她不知所措,言俏真的是被她气死了!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言俏怒其不争地摔门出去,吹个冷风冷静一下。
等防盗门和着心律砰然阖上,桑和将嵌在沙发皮层里的指甲拔了出来,插进头发里使劲揉了揉,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到一笑泯之。
“言俏,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所有靠近我的人,没有快乐的,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很厌弃自己。你不觉得,只是因为你是例外。”
“我想让你成为永远的例外,可我不敢赌。”
言俏永远不知道,高二那年冬天,很冷,南方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听说她一连病了两个星期的时候,桑和脸上那种惊讶、害怕又痛苦的表情。
老师只是说言俏请假,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一个字也未提。连着一个星期,桑和晚上回家都会给言俏打电话,可是电话不是占线便是无人接听。桑和夜里做恶梦,醒来差点哭了出来——她害怕极了,害怕现实和现实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佐证那些刺耳和尖锐的指责。
直到言俏重新回到教室上课,那天,两个人一起去茶水间接热水,她走在后头,盯着言俏的背,闷闷地问:“你怎么好几天没来?我打到你家里也没有人接!”
言俏声音很轻,看起来精气神还没有完全恢复:“手机落在家里了,我在医院,老毛病,我这不没事儿了吗。”
医院……
听到这两个字,桑和心像被扎了一下,没忍住,手中的杯子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啪嗒一声碎了。
言俏回头,一脸茫然:“桑桑,你怎么了?”
桑和在沙发上抱紧自己,自己跟自己说话:“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活,可能就是这样彷徨迷茫,才会努力活成他的样子。”
可是,他是什么样子的?
小时候的桑和好吃懒做,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生,从上到下,男女老幼都很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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