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朱雀楼,开在建康城的主街上,只是个不大的酒肆,楼风混杂,三教九流皆厮混于此,迎来送往刀客行商,侠士伶人。
他是楼中歌伎的儿子,时常在楼里做个跑腿的差事,混口饭吃,因为瘦骨嶙峋,总是被附近的孩子和城中的显贵公子欺负。
他的母亲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起父亲,外面的风言风语都说他是个野孩子,夜深人静时他就爬到屋顶上,望着黑漆漆的天,也相信了这是个抛弃薄情的狗血故事,或者,真如那些食客的酒后杂谈,更加污秽不堪。
那一日,楼里来了个达官贵人,点名要吃朱雀楼有名的鲈鱼,可是食材耗尽,掌柜瞧见了他,就打发他小跑去菜市口采买,结果在街口碰上一群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鱼没买到,他不过反抗了一下,便被围追堵截,揍得个半死。
“你看他脏兮兮得像条狗!”
“叫他从那边狗洞钻过去,钻过去!”
“我大哥可是朱雀楼的常客,听说他是歌伎的儿子,怕不是跟谁鬼混生下的杂种。”
“嘻嘻,他娘连外室也算不上!”
他躺在地上,捂着脸抱着头,渐渐失去了抵抗的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来不及买鱼回去,会被掌柜毒打,娘不会帮他,因为寄人篱下——不,就算处境没有如此艰难,娘也不会帮他,他的娘亲好像从来不喜欢他,也不会叫他的名字,甚至到现在他连姓氏也没有。
他真的渴望有人疼,也真的羡慕家人在旁的感觉。
“真脏!”有个孩子照着他的脸啐了一口,他往旁边一躲,换来了变本加厉的胖揍。
“你以为你是谁!真脏!”
“真脏!”
“嘭——”
有个小孩中了彩,捂着后脑上气急败坏地左顾右盼:“谁?谁敢打我?”
近旁的马车上,有人拿弹珠狠狠朝这些人弹了过去,抬头一瞧,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一开口,却学着大人的腔调:“哪几家的狗没拴住,竟然来混了个人样!”
车内年老的奶娘摸了摸她的头,眯着眼睛:“小姐,别学着说街头的浑话,小心老爷打你板子。”
小姑娘果然被唬住了,缩了缩脖子,结果却听那奶娘闭着眼睛,冷冷道:“这些浑话是骂人的,逢人说人话,逢狗难道还要吠回去吗?”
听懂了话中的意思,小姑娘突然笑了,她弯弯的眼睛好似清亮的月牙,好看极了。
他躺在地上,听见马车中人的对话,心中失笑——这一对主仆,嫉恶如仇还挺有意思,不知道是城中哪一家的。
他不知,但那几个围拢在一起的纨绔中有人识出了马车上的徽记。那几人不过是仗着有些钱财,横行霸道,可城中的桑家,不仅有钱,还有权势,世家压人,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份,只能自觉没意思,灰溜溜走了。
从地上坐起来,痴痴看着马车里那个看起来傻乎乎地小女孩儿,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权势是如此管用,让一个人畜无害的姑娘,变得令人畏惧……心情一时复杂,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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