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已经指过10点,庆丰喝着啤酒,耐心地等着汪重风的到来。汪重风和刘秋山是平辈,有一阵还过从甚密。可后来为了一件事,汪重风深感内疚,不辞而别。
他的迟到是庆丰意料之中的事,谁见了这么重的礼都会心存疑虑。“庆丰老弟,愚兄我来迟了。”汪重风终于来了,人还未到,声音早已撞过来。好几年不见了,庆丰上下打量起了走入视野中的汪重风。汪重风其貌不扬,个子不高,留着短发,双腿有点罗圈。棋界原来管他叫“汪猴子”,一指他油滑,二指他的这双腿。今天,他穿了一件短袖衬衫,底下一条短裤,趿拉着拖鞋,一副出来纳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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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日之窗(10)
汪重风低头看看自己,自我解嘲地说,不如此,哪里躲得过“看守”,那么便当地跑出来哟。
庆丰笑了,他拱拱手道,汪兄哪像50多岁的人,益发的年轻了。如果好好打扮打扮,在舞场里仍然是顾盼生辉,风流潇洒呀。
潇洒个屁!汪重风哈哈大笑,老啦,当年我汪猴子的那股劲儿早都烟消云散了。
入座之后,两个人照老规矩,先什么也不说,闷头“当当当”地喝了三大杯。几杯酒下肚之后,汪重风抬起他那对当年非常著名的三角眼,问庆丰,怎么样,你看小女如何?听说你还输给她一盘棋,故意的吧?
嗯,小汪碧真是不错。第一,长得漂亮,你老兄的特点没一样长上;第二,我故意输她一盘,是想试她一试,没想到她竟有乃父之风,心胸广阔,做事居心于有意无意之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好,你这一夸顶别人十夸,来,喝一杯,汪重风又和庆丰喝下一大杯。
不知老弟这回来有何贵干?汪重风问。
汪兄,你是有名的“汪猴子”,怎么能不明白?庆丰说。
汪重风笑了,如果我没猜错,是那场赌局吧。嗯,15年之期到了,没想到陈天这小子竟还没忘。
汪兄,你知道,15号不可能躲,又想避免惨败。所以,要请汪兄援手。庆丰说。
汪重风收起笑容,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把握,陈天的棋深不可测,我恐怕不是对手。
汪兄尽力即可,如果挡他不住,那是天意。庆丰显出一副宽容的样子。
唉,说来惭愧,很多年不和人对局了,谁知道还行不行?当年的汪猴子老了,不中用了。
汪兄不必过谦。当世之中,唯你和陈天算得上高手,这点你我都清楚。庆丰说着,又取出一本线装书,摆在汪重风的面前。汪重风的眼睛突然放出光,他一把伸出手去抢那本书,庆丰倏地挡住,笑道:汪兄,何必着急。
老弟,就让愚兄我看上一眼。汪重风道。
庆丰哈哈一笑,放开手。汪重风飞快地拿起来,一页一页翻起来。真的,真的。汪重风一边翻一边激动地叫道,有了下册,这部《通桔呈秘》才是真的。看着汪重风那兴奋的样子,庆丰得意异常,他想,看来每个人都有他无法阻挡的弱点。汪兄的那颗凡心还是动了,唉,人一有了弱点,就必然被利用。哪像永动机那样永远转动,没有棱角。
庆丰的得意持续着,可他没注意到一个女人正打算走进这个事件的边缘。她在入口就看见庆丰那暧昧的笑容,听见汪重风那激动的叫声,她凭着一个女人的直觉,跟踪汪重风来到这里,并且看见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就在生意快要成交时,她走到桌前,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从汪重风的手里拿起了书,汪重风头也没抬,忙着想抢回。可庆丰一侧头,看见了她,尴尬而吃惊地叫了一声:师娘。
是的,来的是刘秋山的前妻,汪重风的妻子,一个庆丰最不愿见的人。她仍然风韵犹存,眉宇间年轻时的漂亮还在,眼睛大而深,鼻子直而高。她的两个女儿:直瑜和汪碧继承了她的一切优点,又各自有所发挥。庆丰最根本的尴尬来自于称呼,平时他可以和汪重风愚兄贤弟不忌辈分地乱叫,可当着她的面却无从开口。第二个尴尬源于刘秋山。很多年前,她对刘秋山成天醉心于棋道非常不满,正巧,那时刘秋山与汪重风交往甚密,她一下子看中了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样样皆通的汪重风。汪重风觉得有愧于刘秋山忽然不辞而别,而她却毅然与刘秋山一刀两断投入了汪重风的怀抱。
很多年了,庆丰避免和她见面,避免想起15号内一些不愉快的岁月片断。刘秋山爱的只是棋,关心的是谁能继续他的事业,保持15号唯我独尊的地位。师母恨他,连直瑜都恨他。刘秋山生前与死后都缺乏亲人。
你怎么会拿你师傅的无价之宝来送人情?她抚摸着书,沉沉地问,这本书还是年轻时她弄到手的。
通往夏日之窗(11)
没办法,师娘,弟子们没出息,家都快让我们败光了。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完璧归赵吧。庆丰说。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棋,也讨厌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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