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恨他,恨他意志薄弱,恨他始终走不出那个女人留下的阴影,恨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悲剧人生。
可现在,我是多么怕失去他。原来,失去所失,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
除了他,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失去。
哪怕他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哪怕他欠一屁股的债,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后还是禀性难移,哪怕他给我的永远都是担心受怕,可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他可以好好儿地活着,好好儿地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就算那里面,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可只要他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那个晚上是我度过的最难挨的一个夜晚。
我和林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隔着玻璃窗,看着他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看着医生和护士不停地穿梭。我将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却不觉得疼。
我听不见他在叫什么,可看他的嘴形,我知道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在他不喝醉头脑清醒时,已经十几年没有提过。
可我知道,他不提,并不代表他忘记了。
我将脸深深地埋进林落的怀里,我说:“他会死吗?他会就这样死去吗?”
林落不说话,只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我身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过了很久,他才说:“每个人总有一天都会离去,也许那会是另外一种解脱。”
他将“解脱”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轻到我快要听不到,我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笑了笑:“人活着,有时候就是在不断地承受痛苦,你不觉得吗?”
承受痛苦?也包括林落他自己吗?
可我还是会舍不得,还是希望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可以快点儿好起来。
我不敢闭眼,怕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那个人已经舍我而去。我不敢去问那些进进出出的医生,怕看到他们摇头叹息,说道他们已经尽力。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听那个人从外面哐当撞开大门的声音……
我一直瞪着眼睛,瞪到一眨眼整个眼球儿都干涩得像要爆掉时,里面的医生终于全退了出来。
他们说:“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伤得太物理,仍有继续感染的可能。”
林落帮我谢过了医生,又去住院处交了些押金,我坐在外的长椅上,终于松了口气。
彼时,窗外的晨曦一点点染了进来,林落走在逆光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就是这个面目模糊、莫名地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竟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依赖。
我逃了两堂课,在医院里看着护士一遍遍地给我爸换药布。他应该很痛吧,裹着纱布的一张脸,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不知道闵娜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她一大早就跑来了医院,怀里还抱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
“你们赶紧趁热吃,一会儿我还得回学校,糖糖你放心,点名时有我给你顶着。”
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怀疑她是黄鼠儿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现在,我只希望里面躺着的那个人,能快点儿好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