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身边没有观众,他却拉得自得其乐。饱尝人间艰辛和苦难的脸上没有绝望,只有一份倔强不屈的表情,将他的周身,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这首《二泉映月》被他拉得委婉流畅、跌宕起伏、如泣如诉。就连孤儿院外不懂音乐的两个人,都听得如醉如痴。
“快滚,快滚!这里不许摆摊设点!”一辆涂装着“城管”字样的昌河面包车开了过来,车顶上的大喇叭正放着“创建国家文明城市,清除社会乱象,严禁在城市中违规摆摊设点”的宣传语。
巨大的广播音,顿时将老人手中拉得乐曲冲断了,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城管队员,见这两个老人没有挪窝的迹象,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劈手夺了二胡,狠狠一巴掌扇在老人的脸上。
那老人被打倒在地,脸上的墨镜也掉到了地上,瘦弱干枯的身体在雪地里挣扎着,让人看了心酸无比。
老媪点头哈腰地上前,连说好话,想要讨回那把二胡,另一个戴着帽子的城管队员二话不说,拿出罚单就唰唰开了起来:“先交罚款,交完罚款就还给你!”
抢了二胡的家伙哈哈大笑:“这种年头,还用这种曲子来骗人眼泪和钱财,简直是搞笑!”
那老人从地下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脸上含悲带愤,眼眶中两个浑浊的眼珠如死鱼般转都不转,口里依依呀呀地说不出个完整的音符,显见是个又哑又瞎的残疾人。
那老媪眼中的泪珠立刻就滚了下来,手中递过根竹杖到老人手边,才算将他的身影拉稳。
那几个城管像见了什么乐事般哈哈大笑不止,却不料抢走二胡的家伙惨嚎一声,不知何时,一个年轻人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猛一用力,将二胡重新夺了过去。
“靠!遇到暴力抗法的了!”其中一个城管惊呼一声,扶了扶头上的大檐帽,掏出对讲机就要叫人。
“不就是罚款!我替他们交了……”这年轻人怒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重重丢在那个城管的脸上。
这几个城管刚要发作,却见身后又跟上一个如铁塔般的壮汉,顿时见好就收地捡拾起地上的钞票,悻悻地回到车上,灰溜溜跑了。
这年轻人鄙夷地啐了一口唾沫,将手里的二胡连同地上的墨镜,都一起还给了老人,顺手又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在了老媪的手里:“你们赶紧走吧,这些家伙没有人性的!”
那两个老人千恩万谢地连连作揖,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这年轻人叹了口气,想这江东市虽大,却竟然没有这两个老人的容身立命之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凄凉莫名的感觉来。
远方慢慢隐身在雪里的老人,重又挽弦拉了起来,凄婉的曲调中充满了悲凉,想来当年也是一位风流潇洒的人物,却沦落到了今天这般悲惨的结局,不能不让观者流泪,闻者扼腕叹息。
那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一旁,用力推开孤儿院的大铁门。
一阵厚厚的灰尘和积雪,从那锈迹斑斑的铁门顶上落了下来,落得他满头满身都是。
这个年轻人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和雪,看着周围荒凉的一切,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缓缓对身旁的同伴说:“老鲁,这里就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我还记得到这里那一年,我刚三岁,你比我迟两年进来。想不到一去七年,这里居然如此荒凉破败……”
被唤作老鲁的高个子也点了点头:“是啊,七年了。还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你就乱蹦乱跳地跑来,将王一凡这个名字不断说给我听。一晃眼,七年就过去了,这里也变得快要认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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