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秋哼一声,说:“谁知道是不是偷的!”
“哎呀,天地良心!”鸦片鬼捶着薄薄的胸脯,一连声地说,“我卖房子卖地卖老婆,也没舍得卖它呀!如今实在是过不下去啦!……”
戏团头看了柳知秋一眼,问道:“你这八哥儿会说话?”
“会,会!说得可好着哪!”鸦片鬼把笼子递给天福,三个孩子便围上去逗它说话。但那只黑色的鸟儿呆呆地站在架子上动也不动,一点儿精神没有。
天寿噘着花瓣似的小嘴,伸着莲藕芽似的小手指,对着八哥儿啾啾了好一阵,失望地小声说:“它不肯说话……”
鸦片鬼赶紧解释:“得给它喷口烟,它立马就说,好听极了!……有烟吗?”他骤然兴奋起来,眼睛放光,眉毛嘴唇都紧张得直哆嗦,“快拿支烟枪,给口烟!它立马就说!快!快!快给口烟哪!……”最后的声调已经变成哀告了。
“有这种事?好,咱们就试试瞧!”戏团头说着,叫来茶楼跑堂的伙计一说,伙计也好奇,立刻就把账房先生一管烧着烟泡的烟枪拿了来。
鸦片鬼哆嗦着双手接过烟枪,像快饿死的人接过救命的大烧饼一样,胡乱塞进嘴里就是一阵猛抽,后来放慢了速度,深吸缓吐的时候,才抽空儿对着笼中的八哥儿喷了一口烟。
呆立不动的黑色鸟儿,竟然左顾右盼地活动了,抖抖翅膀,羽毛,淡黄的尖喙一张一张的,发出颇清晰的声音:“给爷请安,再来两口!”
茶楼伙计喝了声彩,忙着去照顾生意。孩子们惊异地张大了嘴,看着这只古怪的八哥。鸦片鬼自管从已经熄灭的烟枪里使劲吸吮那最后的余味,顾不上其他。戏团头不由得鄙夷地笑道:“连八哥也成鸦片鬼了,真邪乎!”
柳知秋摇头叹息,朝幼小的儿子看看,似在征询。
天寿微微蹙着眉尖,小声嘀咕道:“鸦片鬼八哥,怎么敢要啊!……”
鸦片鬼虽然落魄却不傻,一眼就看出天寿的分量,赶紧央告说:“好我的小爷,您就帮帮我吧,再弄不来几口,我就活不成了!……”说着,讨好地伸手在孩子柔嫩光滑的小脸上轻轻一摸。
天寿惊得朝后一跳,满脸通红,指着那鸦片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天福扬眉站起,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一团正气,他眉平目正、鼻直口阔,大师兄的身份使他少年老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他上前挡住小师弟,就要与那鸦片鬼理论。那边天禄早忍不住,这个像水银珠一样淘气好动的孩子,在一身新坎肩和师傅在座的双重拘束下,抓耳挠腮地浑身不自在半天了,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登时像离弦的箭,照着鸦片鬼一头撞了过去。
十岁的孩子原本没有多大气力,瘦弱单薄的鸦片鬼竟也经受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坐在那儿惊慌地眨着眼睛。
天福戳手斥责道:“你这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我们小师弟!”
“调戏?”鸦片鬼虽然没力气就爬起来,却因吸了那几口烟来了精神儿,知道卖鸟生意做不成了,索性怪笑着说,“笑话!当我认不得你们这帮兔子【兔子:俗语中对男妓的讥骂之词。】!唱戏的小像姑!千人操万人摸,我就摸摸儿又怎么啦?……想当初,老子玩儿过的像姑能坐两大桌!……”
“放屁!”柳知秋断喝一声,红头涨脸猛然起立,撸袖揎拳,天福、天禄也跟着围过来。
“算,算!别跟这下三滥一般见识!”戏团头赶忙拦住。刚才孩子们跟鸦片鬼叫板的时候,两个大人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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