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迎将水杯捧在手心里,杯身上缓缓传递而来的温暖,从每根相触的手指尖,一点一滴,渗入她的体内,让她忽然便有了勇气,站在这间光亮的厨房里,和秦靳面对面探讨一个秘密。
秦靳看着她,担心惊到她一般,轻声问道:“周先生和邱先生……有暧昧?”
楚迎心中为他客气的言辞感到好笑,面上却严正以待,“如你所见,是有些暧昧,但是我相信岩岩会悬崖勒马,毕竟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
“哦……”秦靳意味深长地看着楚迎,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尖锐,一反他先前在楚迎心中建立而起的温厚善良形象,他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楚迎半晌,直到她开始不安地转动水杯,这才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面对邱谷雨的时候,表现的一点都不像周岩砚的妻子,倒像……”
“像什么?”楚迎微愣,不由自主反问道,她心中暗想,不像妻子,难不成像母亲?
秦靳走进厨房,站到楚迎面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眼神向下盯紧了她:“像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兄弟。楚迎,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才是女侠。”
楚迎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对周岩砚维护过甚,但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维护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有何不对。
秦靳似乎也看出她的困惑,他微微笑,右手略抬,将楚迎垂落到耳侧的一缕散发抚到她耳后,楚迎僵硬地站着,她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可以忍受的小动作,却没想到,秦靳的手依然没有离开,他的指尖从发丝滑过,落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地、柔柔地、细细地捏着。
楚迎的身体瞬间仿佛触电一般,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脊上升腾而起的酥麻感,以及那些汹涌而立的鸡皮疙瘩。
秦靳感受到她微弱的颤抖,快活一笑,这才让冒犯了少妇的手退了下来,说道:“楚迎,你对周岩砚的维护没有错,你对自身正室地位的捍卫也没有错,你很理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败笔,试想,一个妻子在面对这种局面时,她在感情上,怎么会一点脾气都没有。”
楚迎立即明白过来,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秦靳笑道:“或者,我换一个直接点的说法,楚迎,你的丈夫周岩砚被你当场抓奸,你为什么不吃醋?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楚迎被秦靳质问得有些恼羞成怒,“我对他是什么感情,与你有什么相干?”
这话一说出口,楚迎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
“与我有什么相干?”秦靳却没有笑,他低头看着楚迎,眼里有执着的光,“楚迎,你说这一切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当真不知道?”
“我……”楚迎被他眼里的光芒慑得恍惚,脚步虚浮后退,“你……”
秦靳却不再逼近,他站在原处,深深看了楚迎一眼,转身往厨房外头走去,“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楚迎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夜,南方城市的冬天没有暖气,楚迎后半夜被冻得身上骨头疼,房间里又只有一床盖在周岩砚身上的被子,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在客厅里绕着沙发快步转圈。
周岩砚半夜睡得迷糊,突然做了个梦。梦里,楚迎变成一只僵尸,穿着蓝色的道袍追在他身后一跳一跳,额头上贴着的黄符在风中起起伏伏,像一条飘荡的柳絮,周岩砚被她追得无路可逃,身体往后一仰,跌入一个大坑。
大坑看上去很深,但周岩砚的身体转瞬就停止了下沉,他站稳在平地上,一回头就看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周邦民,周邦民还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岩砚,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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