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爷当时的表情好像他知道很多很多。陈红梅低着头,玩手里的筷子。我姥娘对我姥爷说,你知道什么?陈三陈师傅我也知道。
我姥爷说,喝酒,喝酒。
陈红梅说,姥爷,我陪你喝。
陈红梅陪我姥爷喝酒,我娘爷和我姥娘问陈红梅家里的事。按陈红梅自己的陈述,和我过去了解的大致差不多,所以我觉得我姥爷和我姥娘老两口不该问陈红梅那么多,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不会说的。陈红梅家里的事,我们医院好多人都知道,我是听护士长跟我说的。
陈红梅的妈妈原来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陈红梅当兵转业以后顶替她妈,她妈就提前退休了。陈红梅是她妈的私生女,从小就没爸爸。其实,应该说陈红梅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但陈红梅妈一定知道是谁。也有人替陈红梅猜测过,说陈红梅的爸爸是原来的我们医院的院长,也有人说陈红梅爸是原来我们地区一位大干部。陈红梅妈长得很甜,年轻的时候大概很像陈红梅。陈红梅她妈生下陈红梅以后,就下嫁给了卫生局看澡堂的陈三。陈红梅就叫陈红梅了。
陈红梅喝得小脸都红了,眼泪也下来了。我姥娘窥视别人隐私的兴趣正浓,她老人家一边陪陈红梅抹眼泪,一边苦苦追问一些细节问题。但是我姥爷主动让陈红梅不要说了。
陈红梅说,姥爷,姥娘,我不怕丑,不怕丢人。只要你们把我跟大痒一样看待,你们就是我的亲姥爷亲姥娘。
我姥娘过来帮陈红梅擦眼泪,不让陈红梅再喝酒了。陈红梅不干。
陈红梅说,不要紧,没喝醉。在部队的时候,我也经常陪首长喝酒。
我姥爷果断地说,酒还是不要喝了。
说完把酒瓶盖上。然后问陈红梅现在有什么困难。
陈红梅没有说她自己有什么困难,而是说我多么没有困难。
陈红梅说,我跟大痒在一起上班,我比大痒还大两岁。可是,大痒是卫校毕业的,有文凭,是干部身份。工资又高。
其实,陈红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我姥爷这会儿好像变得很弱智,非要问陈红梅有什么困难。我忍不住替陈红梅说,她是当兵转业的,没有文凭,工人身份,工资不高。
我姥爷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我姥娘对我姥爷说,这事不大,你关心关心。这妮子怪可怜的。
我姥爷说,红梅,到卫校上个进修班嘛。
陈红梅说,好。
习惯
在我姥爷的直接关心下,陈红梅上了卫校进修班,是在职的,每个星期天去上课。陈红梅对这一点非常满意。这以后,陈红梅到我家来好像天经地义了。她不来我家反倒不正常了。我姥爷姥娘已经习惯陈红梅在我家,如果陈红梅不来,他们就要问,红梅怎么没回来。对这一点,我也不反感,陈红梅到我家来住我家,我少了很多事做,我姥爷姥娘就由她伺候了,三痒的学习也由她来管理。我们一家都觉得省心得很。
我和我的家人一样,已经习惯了陈红梅。
陈红梅晚上住我家的建议是我姥娘提出来的,我没权反对,我姥爷赞同,我爸妈忙他们的事,也没心思管这些。三痒说她就愿意跟红梅姐睡。
陈红梅在我家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是按摩。接受按摩是我们家的习惯。给我们家的人按摩成了陈红梅的习惯。陈红梅现要不仅要给我我姥娘按摩腿,还要给我姥爷按摩背,我姥爷的椎尖盘有点问题。有时候,我爸我妈回来,陈红梅还要给我爸我妈按摩。我在睡下以后,陈红梅还要给我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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