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仁眸中亮光一闪,轻柔地道:“那就太好了。”
陆展亭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被人抬来抬去的,等到稍许清醒一点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小宫女在替自己擦手。她见陆展亭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一跳,连忙端着水盆慌慌张张跑了出去。陆展亭不由大为好奇。以后这个宫女每次进来之前,都会偷偷推开一道门缝看一眼,如果陆展亭是睡着的,她就会偷偷溜进来,在他的床头放下饭菜或者换洗衣服。
陆展亭起先还会闭着眼睛装睡,有一天当那小宫女进来的时候,他猛然睁开眼睛,那小宫女尖叫了一声,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慌慌张张跑出去了,由于太过惊慌,也没看准门口,头撞到了门框上,陆展亭在她身后笑得前仰后伏。
“喂,喂…”陆展亭笑着在她背后唤她,但那个小宫女没命地撒腿就跑。陆展亭追着她出了门,他一跑出门就看见满目的荒凉,年久失修的房屋,四处杂草丛生,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韶华宫竟然这般凄凉。”
他沿着那些屋子一间间找,只见里面都是蛛网暗结,生似已经许多年没有住过人了。韶华宫虽然惨破,却不小,陆展亭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他暗笑道:“莫非遇上了女鬼。”刚想转回身,却听到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他好奇地寻声而去,见那个小宫女抱着双膝坐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哭泣。他悄悄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低声喂了一声。那小宫女一抬头,陆展亭吓了一跳,那小宫女的脸长得其丑无比,五官生似被人狠狠打平了,因此没有任何起伏。
小宫女也吓了一大跳,她猛然站起身就跑,陆展亭往草丛中一倒,大声呼痛。那小宫女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子,还是走了回来,小声问:“你哪儿不舒服?”那女子生得极丑,但声音却非常动听,即柔且清。
“你打到我胸口了,你打到我胸口了,哎呀,旧疾犯了,旧疾犯了!”
陆展亭微睁开眼,见那小宫女似又要哭了,便连忙深吸了两口气,道:“好些了,好些了。”他沉着脸道:“我胸口有病,所以你以后不可以一见着我就跑,不可以大呼小叫,不可以…”他见那小宫女抽着鼻子,他指着她道:“喏喏,不可以哭鼻子。”他见那小宫女拼命憋着泪,于是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蛛儿。”
“珠儿?”陆展亭笑道:“怪不得整天大珠小珠落玉盘的。”
“不是珠子的,是蜘蛛的蛛。”
“蜘蛛的蛛,哪个混帐给你起的名字?”
“你才是混帐!”蛛儿瞪了陆展亭一眼,又道:“是慧敏娘娘给我取的。”
她开口一骂,陆展亭笑了,盘腿坐着,嘴里叨了根草根,笑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老是抽抽答答的?还有这宫里就你一个人吗?”
他一说蛛儿似乎又要哭了,但看到陆展亭轻皱的眉毛,好不容易忍住了,道:“刚才慧敏娘娘又把吃得东西都吐了,她已经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如果再这样,如果再这样…”蛛儿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道:“如果慧敏娘娘走了,我就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一个人呆着。”
陆展亭拿下了嘴里的草根,伸了个懒腰,道:“那我们再送东西进去,没准她现在想吃东西了。”
蛛儿犹豫了一下,起身跑开了,不多时便拎了一个食盒跑了过来,气喘嘘嘘。陆展亭笑道:“你不用跑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蛛儿道:“你说的对,说不定这会儿娘娘真得饿了。”
两人又绕了几圈,才在后院一处稍显平整的院子里停步。蛛儿小心地推开房门,小声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了几句,然后将她扶了起来。陆展亭看着那女子已经年过五旬,脸部浮肿,眼底充血,一个肚子大得尤如已怀胎四五月的孕妇。那女子吃了几口饭,突然伏床大呕了起来,她恨声道:“蛛儿,你不如下一次带些刀子来让我吃更省心。”
陆展亭不动声色,但是眉间的黑痔却是轻颤了一下。蛛儿一脸沮丧地拎着食盒出来,陆展亭跟着她,蛛儿没走多久,又蹲在草丛里哭了起来。“娘娘一定是恨死我了,她原本还可以活个几年,我偏偏总是要找一些事来折腾她。”
陆展亭轻笑了一下,道:“她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哪里还有几年的寿。她眼神已涣散,神中紫中带青,是将死之兆。”他见蛛儿已经不哭了,但是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道:“也许我可以救她。”
月迷津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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