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侗听了半天,发现忽然问题又绕回了自己的头上,他心中暗暗叫苦,背上是出了一身冷汗又一身冷汗。八宗亲王看了一眼外头,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李侗刚咽了一口唾沫,亦仁已经转头来看他,道:“皇后的清誉事关重大,李大人还是早些调查为好!“
“是,是!“李侗喃喃的,慌慌然的施了一礼,急匆匆地出了大殿。亦仁淡淡地看着庄之蝶,即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庄之蝶吩咐宫女先退下,见亦仁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亦仁过去在庄之蝶的印象里只是皇朝里一个漂亮的男人,他辉煌的时候庄之蝶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儿童,所以等她成年时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于亦仁浓重的一笔。她对他日益留意,只是由于太后与亦裕对他出乎常理的关注与戒备。
而即使如此,她印象最深刻的仍然是八年前亦裕生辰发生的中毒事件。亦裕当时吃了十皇子呈上的青果糯米团子,突然食不下咽,虽然御医查遍也不知道出了何种状况,亦裕表现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似乎性命垂危。庄之蝶尽管不明白内情,但当时似乎朝野都认为是亦仁下了一种知名的毒来害太子亦裕。圣武皇上雷霆震怒,养心殿上要圈禁亦仁,亦裕在替亦仁求情,太后在一旁小声哭泣。朝堂上群臣你言我语,无非是让亦仁早日悬崖勒马,说出解药的名称。
庄之蝶作为当时的皇后最喜爱的外戚之女,被召进宫中陪伴伤心的圣武皇后。她站在太后背后偷偷去打量跪于朝堂中央的亦仁,见他面目无表情,似乎这里纷乱的一切都与己无关,闹到鼎沸的时候,他漂亮的唇角甚至轻轻上扬,竟然在微笑。如果当天没有陆展亭,相信亦仁是会给庄之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可是很快陆展亭就出现了,他揭了皇榜声称能治太子的病。当穿了一色青色布衣,头戴黑绒束发帽的陆展亭出现在面前,庄之蝶本能的觉得当时的亦仁变了,他的目光突然灵动起来,亦裕的目光也似乎变了,变得犀利起来。陆展亭似乎无视于任何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论是惊诧的,怀疑的,凶狠,还是怜惘的。他掀开带来的红托盘,向圣武帝展示他的医治新工具,一条碧绿青油色,长满了倒刺的滕条。他声称这种长满倒刺的藤条,不但能刺激病人周身的穴位,它自带的药性还能舒理经脉,畅通血液。他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鞭一定能医太子的怪病。
面对着亦裕恶狠狠瞪着的他的目光,陆展亭也是选择了笑,他左眉头一颗黑痣与淡色的嘴唇使他的笑容流露着一种说不出来懒洋洋与漫不在乎的味道。这个笑容因为接下来的两鞭加深了庄之蝶的印象,亦裕纷飞的衣袂,与暴露的肌肤上面清晰鞭痕,当时朝堂忽然变得寂静无声,谁也没有想到陆展亭当真鞭打了当今的太子。所有人的脸部表情都变得极其怪异,唯有陆展亭依然嘻笑的站于朝堂。这两鞭果真治好了亦裕的绝食症,所以后面纷纷扰扰生似一出闹剧。
庄之蝶原本以为亦仁与陆展亭必然是至交,才使得陆展亭舍命一般相救,后来才得知陆展亭与亦仁连相熟都算不上。亦仁在以后庄之蝶的记忆中牢牢相连便是陆展亭鞭打亦裕的一幕,其它的是模糊又模糊。而如今要她独自面对来自亦仁,她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慈宁殿是什么地方?”亦仁突然打破了沉默笑问。
“当然是太后的寝宫。”庄之蝶挺起了腰,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在气势输给亦仁的。
“错了。”亦仁微微一笑,他转过脸对着庄之蝶,道:“它只是一个四面高墙围着的地方,定义它是至高无上的太后的寝宫可以,如果把它当作宗人府也可以。”他看着陡然变色的庄之蝶,微笑道:“任何一样死物都不会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比如这慈宁宫,在我的手里,它或者是一座太后的寝宫,在你的手里,它就只能是宗人府的一部分。”他说着放下茶杯微笑着离开。
庄之蝶只觉得眼前一阵目眩,她伸出手扶住了身边的边门,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她连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呕吐出声,这样硬忍着亦仁的背影走出宫殿之门,才软瘫在地上。
李侗苦着脸倒在太师椅上,管事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大人,你怎么又不开心了,你不是把问题解决了吗?”
李侗长叹了一声,道:“本以为总算找到了一条生路,落到最后才知道下了一盘珍珑,这棋子无论如何摆,总归是被吃这一条。”
“这替死鬼也找到了,皇后与八宗亲王也没必要再关着了,福禄王与德仁皇帝那边都没有得罪死了,大人您还是不倒翁一尊,又何需担心?”
李侗呸了啐了一口管事的,道:“你这个兔嵬子怎知道皇室人的厉害,现如今我要是不判陆展亭的罪,这皇后要关,判了陆展亭的罪,这皇后还是要关。”
“福禄王何以要跟一个小皇后过不去。”
李侗看了一下四周,才招了招手,管事的将耳朵伸过去,只听他道:“老子不说心里憋得慌,这皇后怀孕了知道吗?如果说生下来是一个男胎…”
(bp;“你是说有太子了?”管事失声道,被李侗死死一把捂住嘴,管事的仿佛也知道事关重大,两只手也交叠在李侗的手外面。
“天哪,这可如何是好?”管事的哭丧着脸道。
李侗拿起了一壶酒,倒进了自个儿的嘴里,道:“妈的,你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今天收拾收拾,我再给点你银两,滚吧!”
管事的红着眼睛道:“大人是这样看小人的吗?”
李侗冷笑道:“你不滚,以后可别怪老子连累了你。”
管事的脸突然一红,道:“我从来不会怪大人边累了小人。”
李侗将酒一饮而尽,道:“好,我四季风也刮够了,打今儿起,就刮一回西北风!”
管事的有一点担心的道:“大人,这是要帮皇后吗?“他犹豫了一下道:“我看如今这局面是福禄王胜算大,大人不怕押错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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