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称奇。
骆行长把脸严肃下来,认真地对我说:“来吧,签个字!这个奖品您先领走得了!”
我倒不踏实了:“可,贷款还没放呀!要不等我贷前调查回来再说。”
骆行长却是一副很交心的样子,跟我说:“其实,这笔低风险贷款,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儿,现在开单子放出去都可以!有美国银行担保,咱们除了收利息,一丁点儿麻烦都没有!我让您去企业的用款地点――华南薇洲做贷前调查,只是照章办事,一来让您去轻松轻松,出去玩玩,算是犒劳;二来也作个样子,给分行瞧瞧罢了!”
“不是要双人进行贷前调查吗?谁和我一块儿去?”
“您自个去!回来,我签个字,算咱俩一块儿去的就行了。”
我只得签了字,把这块珍贵的“中正剑”领走。正感觉这个骆行长除了势力,办事也还算是公道的时候,他却说出了一句让我非常难堪而受刺激的话:“小柳,其实我能咂摸出您的艰辛。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个大老板白白给咱合作银行一千多万的利润,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办得到。您的付出,我明白!您的个中滋味,我懂!不容易,不容易呀!”说着,还忽然对我挤了挤洋溢着淫荡神情的小眼睛。
我没感到莫名其妙,我明白他的意思,分明是说我一定把自己的美色连带着身体陪了进去!这笔贷款,必定是色情的力量!
我本来想扔下那枚银币扭头就溜,可压住恼火一想:与章副行长老婆一块儿陪章副行长睡觉的话都听了,这么一句看似好心的话算得了什么!?我拿了银币,没说谢谢,昂首阔步,二话不说地走了。我现在是合作银行的功臣,我怕谁!?
在飞赴华南之前,我收到了方子洲通过邮局寄来的一封信,一向不喜欢浮夸、视自由诗为酸文假醋、附庸风雅的他,居然用漂亮的篆书写了一首诗,叫《蒲公英之歌》:
没有过金色的梦
我在枯枝上诞生
无际的荒野
便是我的家庭
没有人为我施肥
却总有暴雨寒风
没有人传播我的种子
我却是病人的救星
莫笑我丑陋
身体风样轻
为人祛病
我要漫天飞行
看过之后,我的心就开始莫名其妙地酸楚,不管贫寒的他,一天到晚舍己为人地扮酷也好,特立独行地不务正业也好,我依然感觉出了对他的愧疚,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孑身一人的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准备在临走之前,找一下方子洲。一来我想了却对他那一直没间断的惦念,二来我想问问,是否他又有在飞机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的可能。
我依然把自行车丢在了细米巷的胡同口。现在,京兴市深秋的气温有一点凉了,胡同里有许多枯黄的树、滚动着。我的心情由于工作顺利而来的种种灿烂,因为这细细的古老胡同和漂游的败叶,忽然之间,变得莫明其妙的凄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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