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有片刻的恍惚,一抬眼发现许朗清脸色阴郁,简直没法看了,这才惊醒过来,许朗清会误会也很自然,到要怎么解释呢,怎么告诉他,母亲的事情,对她来说,可以告诉叶盛,却不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想,不想告诉最亲近的人,所有不堪的,难过的事情,都不想告诉他,因为,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若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补救,张口结舌的,看得许朗清更生气了。
电话又响了,若惜拿出手机,果然还是许言,不能再拖了,如果叶盛真的有事,她绝对不能原谅自己。若惜没有接电话,而是转向许朗清,表情严肃:“许朗清,我们的事,回家再谈,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你别不懂事。”
若惜说完也不看许朗清,直接就往门口走,身后一直很安静,直至她的手按下门把,打开门,身后突然出来许朗清的声音,冷静得完全不似他的声音:“江若惜,你若就这样走了,我们完了,真的完了。”
若惜的手还按在门把上,手颤了颤,她忍不住想回头,想看看许朗清的表情,是认真还是赌气,但是,包里的电话又响了,她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大踏步地朝前走。
若惜走得很快,身后许朗清更大声地:“我是认真的,你再走,我们就完了,真的完了。”
若惜走得更快了,后来几乎用跑的,她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
第37章第37章
若惜只觉得疲累到了极点,几乎举步维艰。
耗费了整整一天,才说服老板将叶盛保了出来。许是对叶盛太失望了,平日里和善的美国老头,这次显得相当固执,一定要让叶盛得到教训,最后还是若惜将自己向叶盛借钱的事和盘托出,老头将信将疑,不过在若惜的苦苦哀求和再三保证一周内将公款补上后,终于同意将叶盛保出来。
办了一堆繁琐的手续后,若惜终于见到了叶盛,风华正茂的青年,曾经前途似锦,却因为自己,差点沦为阶下囚,若惜满心的愧疚,见叶盛低垂着头从拘留所里走出来,眼泪都忍不住要落下来了。
叶盛的心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沉重,反过来是他安慰若惜:“若惜,没事,唉,你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事吗。”
叶盛越是这样,若惜越觉得对不起他,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叶盛,对不起,我不知道钱是这样来的,对不起,真的,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叶盛见若惜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认识的她一向坚忍,从未见过她落泪,见她这样叶盛也有些慌了:“若惜,你不要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没关系——”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若惜,叶盛开了一个蹩脚的玩笑:“就当一次经历好了,人生有这样的经历也不错。”
若惜隐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这样的经历怎么会不错?叶盛,对不起,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一这样,你让我,让我情何以堪?”
叶盛的心一滞,因为江若惜的眼泪,而升腾起的一丝希冀,只一句话,便被生生地掐灭,叶盛勉强笑了笑:“你也别太自责了,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无奈,叶盛顿了顿,才吐出四个字:“心甘情愿。”
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于事无补,叶盛好不容易从拘留所出来,不能再有事,若惜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振作了一下精神,坚决地:“叶盛,你放心,借你的钱,我一定会在这周内还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若惜借钱的时候,并未向叶盛明说借钱的用途,不过以叶盛对江若惜的了解,若非到了绝境,她不可能开口向自己借钱。说好了是一年以后还钱,她现在到哪里去弄钱?
似是看出了叶盛的怀疑,若惜笑了笑,做出轻松的表情:“钱我借给朋友了,问她要回来就是了,不过她出差了,所以要周末才能将钱还给我,周末,我一定会将钱还给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
若惜连着说了两个“一定不会”,说得坚定无比,叶盛虽然还有怀疑,不过也知道就算问,若惜必不肯说,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半点不露,淡淡地一笑:“好,我相信你。”
若惜坚持将叶盛送到家,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一出叶盛所住的小区,又回头望了望,确定叶盛再也看不见,她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放,也顾不得地上脏,当街坐了下来。
若惜的脑子很乱,仿佛是一团乱麻,完全无法理出头绪,可又仿佛很简单,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钱。
叶盛的钱一定要还的,给李楠的钱也不可能要回来,小深也是一定要救的,所有的事情最后都归结为钱,都需要用钱来解决。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大事情。”若惜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初次听到的时候,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一时引为经典。可现在想来,唯有苦笑了,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有钱人,从未为钱愁苦过,所以谈起钱,可以这般轻描淡写。古人为五斗米折腰,放弃了文人最引以自豪的气节,自己呢,是不是要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
若惜觉得冷,整个人颤得厉害,仿佛有血肉从身体生生剥离,痛得无以复加,却不能喊痛,因为刽子手便是自己,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逼得我们放弃最重要的人,不是因为她们更重要,而是不能不放手。
若惜咬了咬牙,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从通讯录中找出许靖的电话,几乎是闭着眼睛,重重地按下了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人接,若惜强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终于听到许靖惯常的慢条斯理的声音,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有礼,对接到若惜的电话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隔着电话也能听到他盈盈的笑意:“哦,是若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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