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严的窗总有冬雨漏入,打在脸上,折磨着就要枯竭的睡眠。
他第一次乘卧铺车,第一次偿到被冷醒的滋味,第一次在别人的打骂声中迷糊睡着,还把那些声音恶果般的带进了接下来的梦中……他第一次诅咒那些曾被他放进想象的画框的一座连着一座的山。
当然,这些所有的哀怨都是在半梦中进行的。
中途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记忆很乱,刚才梦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桌子,他站在过道,不能确定身边的时空,不能确定自己要不要离开,还是那座卡夫卡的迷宫般行政大楼。
然后他就看见她稍微往自己这边侧过来的脸。没有完全闭合的眼睛上的睫毛,似乎在转动着的、窥视着他的眼珠。他想起第一个暗恋的女生。她们都有一样白皙的皮肤,一样浓密的头发,一样形状的微微皱眉,和一样上翘的嘴角角度。
他这样看着和想着,感觉自己又从现实回到梦境。
他盯着她不时闪动的睫毛,突然觉得汽车的颠簸很是可爱。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光,就完全合上了眼帘。车外似乎正发生着日全食的自然生理现象。他在心里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14岁那个湿热的午后。那种甜蜜的冲动,空中飘散式的甜蜜颗粒,他不由得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想吻她。毫无防备的突然就离那个梦如此的近,近的一呼气就会戳穿那层七彩的帘影。他很急迫慌张,他知道这些幻影随时就要消失,像随时就会滚落到路上的任意形状的石头。心里有个声音很冷酷的告诉他,她不是那个14岁以来的梦。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挽留住眼前,就这片刻。
他刚到银行上班时,正赶上银行帐务全面由手工转向电脑的期间。小到县级的支行也有个电脑科,每个刚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都面临着要不要去电脑科的决策,因为大学里的每个系(包括那些很文科的系)几乎都至要修一门和电脑沾点边的课程。他没有选择,他就是计算机软件专业的。
把几十万户的手工帐转入电脑,且要帐帐相符、帐款相符、帐实相符,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浩大的工程。省分行的战略是:集中兵力,一个一个吃掉敌人。游击战在何年何地都是硬道理。于是,他就和其它兄弟行的电脑人员一道,辗转于全省各地,他们中有弟兄林,还有阿沧。一站一站的聚集又流放、再聚集再流放……年轻就无所谓了。
汽车是在夜里停下的,道路又被滚落的石头截断。停留的风比行驶的风居然更有寒意,他用力把窗子紧了紧,只作唯心上的一点安慰。灯光的开启和乘客们突然炸开的抱怨声,使她惊疑的睁开了眼睛,迎面就碰到他的被说成不礼貌一点也不过分的眼睛。她撇起了愤概的嘴角,一个翻身,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他一直没睡,在看见那个梦后,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看了看窗外和左腕上的表,经过了一分钟的逻辑推理,才确定现在是夜里2:30。听得其它乘客和司机的对话,才知道距目的地还有100多公理、这样的随时可能因某种突发事件而停下来的道路,何时启程也得看运气。
他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拿目光梳理她垂下来的长发,一阵阵的清香抚摸着他的鼻尖。他扫描她从脖颈出发经肩膀过腰部隆臀部消失在脚末的线条,一条鬼斧神功的轨迹,他在指尖的范围里追逐着那些迷醉的痕迹。他发现从这个角度的意念,便性感撩人。他的下身清晨睡醒般的膨胀起来。
他在心里数数。回忆那些账目录入电脑后的随机状态。想象着弟兄们一起加完当天班后的啤酒烤肉。经过那连串透出粉红灯光的店面时,被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拽了进去一番调戏,他很生气,回到弟兄们队伍里来时,他不停的拿纸巾擦手,还坐到烧烤摊的下风处,任烟火熏绕。
“别难过了,人家只拖你,说明你有魅力”
“别紧张,这么拽一下不会传染什么病的”
“放心吧弟兄,这样辱不了你的名声”
“阿沧比你还生气呢”
“哈哈”
……
他看见阿沧突然了红晕了的脸,一种心碎的美。他又想起着傣裙的阿沧,和她给自己解开傣装时的手势,背侧面他能看到的乳房形状……“到了我家,我来接你”,阿沧侧过脸来盯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里的映影。不行,不想这些,还是想想总分账核对程序里的那个b、外币折成人民币以后的六栏平衡,怎么老就平不了呢?见鬼的四舍五入,谁发明的?
他终于睡着了,枕着她长发的香味。
汽车又启程时,他确定自己处于梦和现实的中间地段。有一点他不能确定,那些似乎从旋转的鸟笼的间隙透过来的斑斑影影,是不是真的?他伸出手去摸,想着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告诉我你最喜欢的女人是哪一个?’‘就是你’以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但是我没有回答换了他的身份我觉得那几个字原来并不是很难说出口。
然后,场景就延续了起来。她的手,越过两个卧铺间那个几乎可以忽略的隔栏,穿进了他的衬衣。他打了一个眩晕的冷颤,无法控制的往梦的那边滑去,像失衡的六栏数据,越是挣扎,越是失得快。他的整个思想被完全的集中在她的指尖,随她的动作而贪婪的感觉,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来到他左边的乳头,一种突然想喊叫出来的冲动差点将他窒息。指尖沿乳头的边沿划着无可比拟的圈,他像被电击的受刑者,全身呈弓状的收缩和膨胀,各种刺刀状的欲望,就要戳穿衣服、戳穿这层暧昧的空气。
他有过性体验,但从未有过这种的。
他将自己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慢慢的、生怕猎物会突然觉醒而溜走似的、一粒一粒解开衬衣的钮扣。他不能不这样,这是命运,不是选择。
她的手指,依然保留魔咒的形状,还在不停的围绕。14岁时,那个汗味的过道,被重新唤醒,那种纯粹的欲望,那种突然被屏蔽起来的第四还是第五维时空。是那个女生,他确定,只能是她,只有她能造出这种阔别的、极度熟悉的脑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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