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问了他关心的事情,菫看了妹妹一眼,
「医生说是不当节食造成的胃溃疡,已经很严重了,但是杏都没让人知道。再加上她本来也有烟瘾,新年期间酒一喝多,终于发作到她自己也忍受不了。医生说还好发现的早,再晚一步会变成肠穿孔,到时候就麻烦了。」
习齐没有说话,他看着脸色惨白、宛如死去的睡美人一般仰卧在床上的杏,什么时候开始,杏学姊变得那么瘦了?近乎透明的肌肤贴着骨骼,全身找不到一点多余的肉,除了脸上有妆掩饰外,睡衣下的手腕细的像是一握即断,连肋骨都数得出来有几根。
那模样,倒有几分像b死在公寓时的样子。像燃尽了所有的一切,最后终于走到尽头的那种绝望。
「而且……医生说她好像有服用不明药物。那种药吃多了会影响神经中枢,再吃下去很有可能伤到脑子,甚至影响到呼吸系统,杏哪一天忽然停止呼吸都不稀奇。」
难怪,杏总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喘不过气、吸不到空气,不论望着哪里都找不到出口,只能窒息在深海底。
「总之,不会影响到演出,是吗?」
罐子固执地问着,习齐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他知道罐子对这出戏的重视,但罐子的眼神就像是菫一否定,他就要强行把杏拖走那样。
菫耸了耸肩,淡淡说:「看她吧,医生是说最好多休息,少给自己压力。但我想杏自己是不会放弃这个演出机会的。」
习齐看着病床上的杏,她并没有昏过去的样子,只是失神地睁着双眼,看着没有焦距的远方。习齐知道那种感觉:觉得自己好愚蠢、好可笑、又好无力,但却又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想改变,只能茫然地躺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形骸逐渐消失。
女王和医生说完了话,习齐注意到他来不及化妆,身上也没穿紧身衣,而是家居的休闲裤,看起来更苍老、更疲倦了一些。他站起来就冲向了杏:
「妳这个笨丫头!」
他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整个急诊室的人都看向了这里:
「为什么给我去用那种药?我警告过多少次,那类药的危险性,妳为什么就是不听?而且还在公演前用,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妳到底还想不想当演员?啊,林杏?」
罐子和习齐都没说话,菫好像想插什么话,但想了想又作罢。杏仍旧睁着一双呆滞的眼,女王的骂声唤醒她些许神志,她把视线慢慢移到女王身上,
「……我有什么办法?」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女王和菫都愣了一下。她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惨白如纸的脸染上一抹微红,
「我有什么办法?除了吃药、绝食,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们根本不懂!我吃什么都会胖!连喝水都会!像颗愚蠢的气球一样,光吸空气进去就会澎涨!明明演的是猫,却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变猪,你们懂那种感觉吗?那种感觉你们一辈子也不会懂!」
「妳……」
菫试图说些什么,但杏的样子让人无法插口。她越说越激动,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习齐看到女王也愣住了。杏有些歇斯底里,手上的点滴被她粗暴地拔掉,她肆无忌惮地大吼起来,
「每次、每次都这样!明明是双胞胎,体质却不一样,姊姊却不用做什么就能保持身材,我却得死命地死命地抑制自己、强迫自己运动,偏偏他们老是叫我们演双胞胎!然后又对着我说什么:林杏,你要注意一点,否则就不像……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泪水涌出杏的颊,她似乎站不稳了,用手扶住了床边的支架:
「我有多想拿把剪刀,啊啊就是戏里的那把!把我的肉剪掉、剪碎,把它们通通扔得远远的。血淋淋地爬上舞台也行,至少我会是只轻盈的猫,至少……」
她没再说下去,习齐看到她手里还紧握着那天在后台看见的药,捏得紧紧的,好像那是他仅存的救赎。
菫和女王都默然地看着他,罐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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