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再晖正双手去接,一抬眼看到了楼梯上呆立着的钟有初。
钟有初记得自己在商务酒店替他整理时见过的外套大多是深蓝与黑色。而今天他穿的是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棕褐色双排扣羊绒长大衣。
天气仍然很冷,但屋内的温度始终比室外稍微高一些。大衣扣子已经解开了,露出里面的同色系三件式西装。
衣服虽然庄重正式,但颜色并不严肃疏离,尤其是十分衬他其中的一只瞳孔。
这鸳鸯眼的男人,就坐在钟家的沙发上,温柔地抬起头来,十分自然地同钟家女儿说话:“醒了?过来坐。”
钟家女儿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幸亏抓住了栏杆。
雷再晖和缪盛夏齐齐起身;可钟有初已经重新站稳,拍了拍裙角。
一条咖啡色的过膝毛呢裙,风琴褶的裙摆;一件米色的针织长开衫,腰带松松地在左侧打一个结;一双叶嫦娥手打的毛线暖鞋,鞋口比脚踝大了整整一圈。
再家常不过的打扮,光线亦由弱变强,映着这旧式电影中走出来的邻家女孩,款款走下水磨石的楼梯。
“有初,快过来。”叶嫦娥亦喊她,声音难得温柔,不似平时那样管束得紧,一见她醒得迟了就要罗嗦。
缪盛夏也难得这般客气:“过来吃点东西。有你喜欢的绿豆糕。”
钟有初踌躇了一下,依次喊过了缪先生,爸爸,小姨和雷先生。
叶嫦娥心里一跳,说不出地欢喜。
她记得姐姐教导过有初——打招呼的时候,最亲近最不拘礼的人,是要放在最后的。
这邻家女孩看了一圈,没有多余座位,于是在雷再晖身边坐下。
注意到她视线所及,是他重新包扎过的手掌,雷再晖活动了一下手指:“好多了。睡得好吗?”
钟有初嗯了一声,如坐针毡。
叶嫦娥笑道:“这孩子。坐直升机和坐飞机不一样吧,颠得慌。”
钟有初又嗯了一声,继续如坐针毡。
为什么一觉醒来,这四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会坐在一起呢?
她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累很累的梦,现在仍在梦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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