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得很重,剧毒攻心,气血逆流。孤千城看着她,伸出修长莹润的手指,指尖才碰到她的发梢,女子细长整齐的眉端就尖锐地蹙了起来,他微抿的唇角也不由流露出一丝怜悯。
救她只是出于偶然,前日在万毒谷练功忽然看到溪旁昏倒着一个少年,随手就把她给捡了回来。
入夜了,帐外星光正浓,如水的月色透过帐蓬顶上的天窗洒入帐内,铜雀的嘴内喷出袅袅青烟,一名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立在一个沙盘前面,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他将一盘棋子随手一挥,黑白棋子洒落到沙盘上,不偏不倚,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起来。随着沙盘中沙子的流动,与月光与星光的方位变幻,棋子就像是活了一样变幻出不同的阵列。
他是沧流国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位皇子。身为沧流国主与皇后匈奴大月氐公主的嫡子,孤千城生而尊荣。可谁料当年月氐公主难产而死,刚出生的孤千城则被神秘人掳走,直到十五年后他回到沧流国,世人才知他成了当代最负盛名的大宗师苦头佗的弟子。
光凭苦头陀如日中天的名头,他的父王和朝中众臣自然是无不对他寄予万分希望,似乎见到沧流国越来越强盛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然而孤千城并无意于朝事,回到沧流国的五年来他表现平庸,无心政事。本质上来讲就是一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大懒人。虽然如此,他有时运气却奇好的。就拿三年前来说,秦国与沧流国在北川交锋,他带着三千老弱残兵与十万大军走散,之后竟然深入大漠鬼使神差地伏击了秦国主力。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晕了对方主帅活捉过来强迫他签下不平等条约。听说那主帅回国后从此隐居山林,差点羞愤自尽。一场战事,就此不了了之。
第一卷第五章那有点迷糊的妖孽
第五章那有点迷糊的妖孽
这分明是上古失传的沙盘演兵之法,以天象来进行对战事和人事的预测,据她所知,世上懂这种九宫沙盘演兵之法的人不多,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沧流国的军中还有这样的高人?
连城醒来微微地咳嗽了一声,倾身吐出一口淤血。听到背后有身响,孤千城立刻转过身,他把袖子一卷,棋子便全部飞回,像受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束缚,连成一线被卷起落回到棋缸之内。
孤千城俯身看着她,她披着他的单衣,倔强的唇角紧抿着,眉心微皱,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霜。明明好像脸红得要滴血,青白交替了一阵,慢慢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不停地变换着,最后抬起头,冷静地用一双冰雪般的眸子看他。
这丫头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并非普通人,定力也非一般强。孤千城眉眼半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是哪里?你为何救我?”嗓子又干又哑带着烟熏火燎的气息令人窒息般难受……她闯入万毒谷中捉千年冰蟾,试图一举提升自己的功力回到澜京报仇!不料反被咬了一口,真是人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万毒谷是沧流国的领地,那么这里大约是沧流军的驻地吧?她举目一扫,果然便见到带有沧流国的标志与图腾的物件与旗帜,旗帜上绣着巨大的火凤围绕着一个“沧”字,如此简单一瞥,她脑中已掠过无数念头。
孤千城看着她的反应,一根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左看右看地研究:“你说,要是不救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哪儿来的奸细呢?”
她一掌拍开他不规矩的手,撇开头。
“奸细又怎样?是奸细的话你要杀了我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贪生,我自然不会杀你,不过,会留你下来慢慢拷问。”那人轻轻弹指,桌上的油灯燃亮,他放下手中捏着的火折子,挑弄着灯芯,大帐内就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烛光映照下他缓缓转过脸来,形状美好幽黑得近乎发紫的眼眸清澈得能倒映出她的样子:长发散乱,面红耳赤,嘴唇微微肿起。这模样就像是惨遭蹂躏一样,看在她自己的眼里又是一阵如遭雷击般的无地自容。虽然……那样……但……反正,练童子功的人是不近女色的,她非常笃定,因此也肯定自己应当是没有被他怎么样,虽然要解去千年冰蟾的毒只能那样……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就当是这人为救自己的权宜之计好了,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拼命的,企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然而越是如此想着,胸口那股火辣辣的热潮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汹涌地涌上来,令她的脸色红得如同熟透的还被淋了一层酱油红上加红的虾。
孤千城打了一个哈欠,随手打散流苏帐,青纱与珠玉串在一起的华丽的帘子就从两边垂了下来,他把衣服一脱就要爬上床。
“你你、你干什么?”连城立刻警惕地抓起枕头丢他。
孤千城信手抄过枕头,耷拉的眼皮射出两道杀气:“臭丫头!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赶快在我面前消失不然我杀了你!”她一脸如临大敌地抓起枕头被子乱丢。孤千城的的脸色好黑。这是他的床,难道都不准他睡吗?那是一种什么表情,难道还怕他吃了她不成?她越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他就感到越憋屈,好歹救了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感激?睡觉对他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头等大事,这女人居然不准他睡,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扭曲,楚连城下意识地抓住东西就丢,冷不防拉住了什么,她扯了扯,不会动,没料到是那人的衣袍一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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