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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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他在北林子所要做的东西,就要完成了。刘颖非要来看看,凤友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宝光吃完了奶,在刘颖的怀里睡着了。刘颖把胸扣系上。凤友接过孩子,朝空中举了举。阳光打在他的小小的脸蛋上。他觉出了光的刺激,在酣睡中,挤了一下鼻子。那逗人的表情,你看着无法不乐。凤友和刘颖都笑了。他们坐了下来,前边,十步开外,就是那坟。灵房已经安好了。前边,还有一面供牌。做工很是精致。看上去,象是一个小小的庙宇。“那上面,是不是要写字啊?”刘颖问。“对。”凤友道,“是要写的。”

        “写什么?”

        “先人姜福魁之灵位。”

        刘颖看着那里,似乎,从木牌上,看到了这样的字。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比这几个字的意义还要深一些。“凤友哥。”她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说。”凤友没有看她。“我觉得,对它。”她指了一下坟,“你是不是太热心了?”凤友没吱声。“我总觉得。”她慢声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凤友盯着那灵房,完全是出神了。“凤友哥,你,你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凤友看着她,目光炯炯。“颖妹。”他温柔地抚摸她的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我也不知要说什么。那不过是我心里的一个感觉。它太模糊了,有时,我能抓它,有时,又让它滑过去了。所以,好多次,我开口的时候,本来要说说,忽然,它又没了。我又说不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很奇怪,是吧?”

        刘颖摇头:“不,凤友哥,我能理解。一点也不怪。这是很正常的。有时,我也会这样。明明准备好了,要讲出来的。一张嘴,脑子里就空了,什么词也没有了。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障碍,我知道的。”凤友感激地看着她。她的话,使他明白,她一直在试着用最大的努力,理解他。“你老想逼着自己,不去想什么,对吧?”刘颖说。她的眼睛,闪着锐光。凤友点点头。他还同时出了一口长气。“是的。”他心里说,“一点不错啊,颖妹。”他的表情,更显出了他心里的话。“到底是什么?”刘颖问,紧紧盯着他。凤友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小脸蛋上。寻小孩皮肤的嫩嫩的感觉,使唤他的表情也柔和了。

        “是不是。”刘颖试探着,“跟那两个坏蛋有关?”

        凤友抬眼,看了她一会,又把眼睛垂下。

        “你已经想好了,是吗?”刘颖问。

        (bp;凤友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我已经想好了吗?”他问自己。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每时每刻,他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自己应该怎么做,一年以前,也就是在结婚以前,他就想定了。现在,他对这个问题想得更深刻了。他不是要简单的复仇。也不是要为名誉而战。那些,此时看来都是表面的东西了。有一种更有内涵性的东西,就在那里,等着他去发掘。他所思考的,就是关于它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了。

        对刘颖越爱,他对这个问题的认训,就越有一种刻骨之痛。她太好了,不爱她,不为她的纯洁所动,是不可思议的。跟她结为夫妻之后,日日夜夜,他都被这个事实激动着。也正因如此,他深切地感到,在他们的生活中,还有着一个问题没解决。

        他们对刘颖的污辱,从本质上说,是对凤友的圣洁的生活的污辱。因此,凤友不再把它看作刘颖的事。一天比一天,它成为凤友自己的问题了。刘颖可爱,永远地纯美。是他凤友的生活,被他们的邪恶破坏了。他的完美的心境,永远地被他们糟蹋了。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他不能安宁了。

        他的完美的理想,被那邪恶,弄出了一个污点。因此,在凤友的感觉里,它再也不完美了。别人看不出。他自己能深切地感到。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把这种感觉去除,他的完美的理想,也就能够恢复。这,是唯一的途径了。眼下,他的问题是,要不要这样做。夜深人青时,他又一个人来到了北林子。站在坟前,他把两手放在肚子上。好像,他是一个委屈的孩子,准备着在那里挨上一条帚疙瘩,或者类似的惩罚。天那么黑,是因为阴云密布。远处的山脉后面,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顿时显得狰狞。没有雷声,也没有雨意。这就是此夜的一种奇特的效应。从柞林中刮出的风,带着浓烈的腐烂味道。如果说,这是阴间的一种什么信息,他是不会否认的。身在此处,每时都会有一种神秘的启示。有真的,也有假的。他只为之心悸,再也没有别的反应。风过之后,一切就都死寂了。空气里的水份很大,很厚重。夜幕也就真地有了份量。它,包围着整个北林子,也把他固定在那里。他觉出,自己思想的速度,因为这厚重的夜,也已经减速。他发出一声叹息。立刻,那气息就被夜的水汽所噬。事实上,它吞掉了一切可能的声响。它,要的就是绝对的静。

        他没有听见她的脚步。但是,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她一直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此刻,她躲在一边,看着他。那的奇特的样子,特别是,他的周围所有生物的沉默,使她心有所惕了。她。再也忍不住。小心地,她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凤友还是没动。

        他们并肩站在坟前,对着那个灵牌。黑暗,使一切都模糊。那灵牌似乎更加模糊。两个人的手握得更紧,好像,只有这样,才有把他们的意志表达出去。渐渐地,那灵牌有了反应。在他们的感觉里,是有一线异光。

        想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认清问题的实质吗?

        那个声音问。它,还是那样,低沉到了人耳的最低限。然而,凤友和刘颖,都已处于它的波长之内。

        我、我想来想去,觉得,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样了。凤友说。他的嘴唇几乎不动。事实上,这正是他的心头的颤音。他惊奇,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刘颖的手,在随着这音频而颤了。

        你是说,它变得越来越抽象了,对吗?

        那个声音里,几乎带有一种风的味道,。它不是自然之声,就是超自然之声。对此,刘颖想否认,在心里,立刻又肯定了。

        是的,它,它现在完全是一个感觉上的问题。是的,感觉上的问题。为什么是这样,我还说不清楚。这,也就是我近来迷惑的因由。

        凤友说完,心里又想:“我说出来了,这样,我就不负责任了。”他真要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感到,刘颖的手更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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