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身上一个激灵,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一般,立住了脚步,躬身道:“是!奴才谢陛下恩典。”
子默只觉身子一会热过一会,这感觉让她有些难以自持一般的浮躁起来。应天成打发了杨清走后,伸手过来探一探她的额前,不由的缓和了语气柔声道:“朕送你回去,你喝的少,一会儿回了殿叫人起了冰过来送了酸梅汤喝下就好了。”
说罢,便将子默双手抱在胸前,大步走出了园子。楼兰在外面守着,见皇帝抱了子默出来,赶忙进去收拾了琵琶和宫灯,快步跟了上去。
暗香飘尽知何处(6)
应天成脚力极快,手上抱着子默竟然丝毫也不见费力。一行人只执了一盏宫灯,静静行走在静谧无人的宫道上,子默昏昏的靠在他的怀里,闭目睡去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只觉有大片大片的烟火腾空而起,那璀璨华丽的火焰,升入空中半响才如流星一般四散坠落。
夜深凉气重了,两旁的树梢上似乎悄悄爬上了晨露,宫道极是宽敞,两旁的树木都不是太高,而宫室离宫道有着一段距离,这样一来,人走在上面便觉出空旷来。一阵风吹过,子默顿时觉得通身凉爽下来,先前出的那身香汗此时收了,方觉得浑身上下,连每一个毛孔都舒坦开来。
(bp;她倚在那坚实的手臂中转过了头,双手便轻轻环住了那熟悉的颈子。那粉白的玉臂一径绕了上去,宛若细蛇一般的矫健柔滑,皇帝竟然一时也无可奈何。少顷见得前面安排好的辇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这才低了头俯身下来道:“你且安份些不,一会儿就回去歇息了。”
那声音像慈父哄着自己溺爱的女儿一般,满腔子都是柔情蜜意。偏生子默一时乱了心神,不肯领他的情,仗着几分酒意,竟然将他的头往自己手上拢了一拢,咬了耳根轻声呢喃了一句:“天成……”。
皇帝一下子陡然停住了脚步,普天之下的万民都知道,这是当今天子的名讳。凡提笔涉及时,必然得以缺笔以示对君主的无上敬畏。
但耳畔的这一声唤的极是亲昵,于这转瞬片刻的思绪回旋中,他却陡然想起一件事:此生,并未有哪个女子像这般唤过自己的名讳。便是那早去的生母,也许亦只是在弥留之际,向尚在襁褓中的自己这么呼唤过。但那记忆是不曾有的,没有人向他证实过这些,亦不会有人对他提起自己生母短暂的人生点滴。
岁月流走时,一并掩埋的不仅是伤痛,更有那寻之难觅的些许温情。
然则,今日却终于听见自己心爱女子的这一声呼唤了,她许是无意,但她却没有想到的是,应天成这时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子默,此生就是失了天下,朕也断然不能失了你……
暗香飘尽知何处(7)
第二日子默起的很迟,约莫日上三杆了,才昏沉沉撩开了眼际。寝殿里窗纱糊的虽然严实,但毕竟那碧纱太过轻薄,才一睁眼,便觉得殿外夏日如火一般炙热。
随身往床里侧一靠,她便懒洋洋唤了一声:“兰儿……”。楼兰在大殿中听得声响,连忙提了裙裾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去给你安排洗漱……”。
子默一壁摇摇头,只觉脑子胀痛的很,昨夜的事情似乎都不怎么能想起来了。她贴着锦被捂住了面孔,闷声闷气说了一句:“今儿不去书房讲课了,你下去吧,我再睡一会。”
楼兰见她这样说,只得噤声往外走了。子默身体大好之后殿中便恢复了用冰散热,此时殿中极是蕴静生凉。榻前不远处的金鼎,内中的冰山亭台渐渐融化,人物面目一分分模糊,细小的水珠顺着那些雕镂精美的衣线沁滑下去,落在深深的鼎中,泠泠的一滴轻响。
便是这细微的一声轻响,也惊得卷缩在床上的子默起了一阵哆嗦。自繁华的梦境中醒来时,窗外已是长日寂寂,花影无声。
子默伸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坐起来时,才听见帘外已经有新蝉声。断断续续的一声半声,传到殿中,更显得静,她半阖上眼睛,朦胧间又欲睡去。
殿外的芭蕉舒展开新嫩的绿叶,帘影中透进一条条极细淡的金色日光,烙在平滑如镜的金砖地上,细小的灰尘在这一束光线里分外的活跃。
光影顺着日照渐渐移动起来,不一会便照在了子默的睡颜上,猛然抬起头去,隔帘望见碧色窗纱外火红的海棠花,红得像一团火似的,烙在视线里。殿中却响起一阵脚步声,步子极轻,走到榻前又慢慢停下,躬下身去,只静静的看着她。
子默兀的转过身子,一把坐了起来,倒将皇帝惊了一跳,他漫漫含了笑,柔声道:“醒了?”
暗香飘尽知何处(8)
子默见是他来了,坐起来顺手又掠了掠发鬓,月白色的薄缎袖子滑下去,直露出一截雪白手臂,臂上缠了一缕墨黑的秀发,更显得肌肤腻白似玉。
她只是微微看了应天成一眼,转过脸去又伏回玉枕上,似是仍要睡的样子。
应天成少不得含了笑将她在床榻上拉起来,两手捏了香肩柔滑处,只是宠溺的哄道:“看日头都那么大了,还要继续睡懒觉?仔细睡成一头猪,起来陪朕用午膳可好?”
子默斜斜昵着他,嘴里只是嘟囔了一句:“尊驾这是打哪宫妃子那里回来?没事又来拿我做消遣。我这湘云殿里的宫人只怕都想不起您上次来是何时了,再说了,您不是正命人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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