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后,我开始不露痕迹地打量对面的男人。
我不擅长形容相貌,只能说,这个人的和皇甫令雪有些神似但形不似。他的五官轮廓显得更深刻,棱角分明,有一种大风大浪磨出来的沧桑,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是苍老,反而十分锐利,肉眼难以察觉暗刃般的锐利。
他比皇甫令雪约莫年长了四五岁,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觉得在他看皇甫令雪的眼神里,隐隐含着那种对弟弟般的期许与包容,尽管表情那么威严。
「为何走得这么急?也不来向朕当面道别。」宁昭云说得轻描淡写,暂时听不出怪罪的意思。
皇甫令雪平静地应道:「我已托人向你告辞,莫非他没有将我的话传达给你?」
「那样便算道别吗?」宁昭云啧一声,深邃地笑笑,「再者,你不当面与朕商谈,便是要朕没有挽留的机会。朕又如何能亲口告诉你,朕要你跟朕去京城,听候封赏。」
好家伙,单刀直入了。我暗暗咋舌。
我以为皇甫令雪会不假思索地矢口拒绝,然而他却沉思了片刻,才幽幽地说:「以父王的叛国之名,你要我如何跟你回去朝廷?给逆臣的后人封领地赐军队,又怎能令朝中其他人心诚信服?」
闻言,宁昭云放低了视线,眉头轻蹙起来:「朕知道,你对王叔的事始终不能释怀,这件事朕也……」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皇甫令雪一句话截下来,同样的轻描淡写,听不出情绪。
宁昭云重新抬眼看向皇甫令雪,眼神复杂,像是经过了审慎的斟酌,才隐晦地说:「对于王叔,朕已不是一声『对不起』或是『多谢』便能说清楚,朕也不想再说于事无补的言语。只是,若是你不介意,可否只以『皇甫令雪』这个身份随朕走?对此朕有千万罪责千万句抱歉,但朕相信倘若王叔还在世,或尚有何遗愿,便是希望你回去为朝廷出一份力。」
他的目光忽然迫切起来,字字沉重有力,「你知道,朕需要你,琰然。」
琰然?我怔了怔。喔,就是古代人的字吧。姓某名某,字某某,古人的名字不是一般啰唆。
「需要和想要,并不是相同的意思,请你不要混淆了。」皇甫令雪简直就像吃了铁心丸,说着冷淡的话,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此外,若要说父王有何心愿,我想就是希望我不被束缚,不受到我不喜欢的事物所牵绊,以我自认为好的方式活下去。他会尊重我的选择,我的自由。」
「琰然!你……」宁昭云终于愠了,脸上流露出不容违抗的王者之威,眼光凌厉地瞪射出来。
我不禁暗捏一把冷汗。我倒是不怕动手,但我不希望看到这两人闹起来。
对皇甫令雪,宁昭云心里有愧;而对宁昭云,皇甫令雪却并不是真的怪罪。
我能理解,皇甫令雪同样了解,作为一国之君,有着太多太多无奈和无能为力。
其实客观上来讲,宁昭云身上背负的,这么多年他所承受的,或许才是最艰难最辛苦的。
这两个人中间有一道看不见也消不去的隔阂,但是多年来的感情还在。走到这一步,我想他们彼此心里都不会好受。
好在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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