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话里责怪的意思,宋嘉木不反抗:“如果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或者得到什么反应能让你开心点的话,我真的无所谓。”
她这样什么都淡然处之的态度让天一有些来气:“我并不想从你那里拿走什么,因为从来你的就是你的,你宋嘉木想要的,你都可以拿走,永远如此,包括你想和谁建立友情又想和谁断交,都只在一念之间便能做到,难道不是吗?”
受到这样的指控,宋嘉木很想呐喊不是,但是她明白的,有些事情不是呐喊出来对方就得原谅,就像顾南方对顾元说的那句话,有些心情不是说出来,就能互相了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何尝不是每一天都活在愧疚之中,不用任何人来提醒,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年少的轻狂错事。只是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尤其是那几段友谊,她承受不起。
正当宋嘉木无话可说之际,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迟来的惊呼:“让开!”
宋嘉木下意识抬头,便见一个油漆桶倾泻而下,叫喊声和油漆桶降落的速度不成正比,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兜头浇了全身。
反观天一,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一出,已经离得宋嘉木有些远。她站在离宋嘉木五步之远的地方,冷眼地看着对方整个人被粉色的油漆裹着,仿佛在看一个漠不相关的路人。上方刷漆的工人赶紧下来赔礼道歉,那些闹杂声却统统都隐在了耳朵里。
宋嘉木当然不是傻子,但是对她来说,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责怪天一,她是对的,她没有违背自己的内心,来假装与自己可以重修旧好,这性格,就是当初想和对方交好的原因不是吗?
只是,大概身上的液体太过冰凉,所以才会导致自己觉得整颗心脏都冷了起来吧,宋嘉木想。
此刻万物俱静,直到一个润朗的嗓音划破伪装的宁静。
“嘉木?”
自从那次在小巷以后,宋嘉木再也没有见过纪泠,当然,对方也没有打算要再来见她,不过这倒是正中了宋嘉木的怀。许暖和纪泠已经是纪家对外公认的一对,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闹出什么麻烦,毕竟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都是草木皆兵的,尤其从前的她对顾南方那般,所以许暖刻意地也避着与她有任何接触,宋嘉木都可以理解。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与他再次相见。
看见她此时的惨烈状况,纪泠下意识地皱了几下眉头,丝毫没有顾及地几大步过去,掏出随身习惯带的格子方巾,慢慢擦拭宋嘉木的脸。宋嘉木能看见对方喉结的滚动,以及那坚毅的下巴。
刚刚开始发育的时候,宋嘉木便总是喜欢捉弄纪泠,用干净的指甲刮弄他初现的喉结,然后每次都惹来对方的恼羞成怒,她才咯咯咯地罢休。
终于,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纪泠一出现,天一没有主动寒暄,她站在原地,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在四楼正目睹这一切的人,苏落精致的巴掌小脸印在玻璃上,微微弯了弯嘴角。两人视线相对,苏落嘴边的弧度就更大了,她甚至点了点头,来表示和天一达成了同一阵线。
她收回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副让人艳羡的画面,风貌俊朗的男子,对着眼前的人,举手投足间都尽显温柔,天一的瞳光微微暗了暗。
在商场临时买了一套衣服换好以后,纪泠驱车将宋嘉木送回家,路上宋嘉木问他:“你怎么在那儿?”
纪泠一愣:“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此言方出,两人都忽然明白了什么,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打开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要纪泠停车。
“前方路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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