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那个终结我四处流离无枝可依的人。”
说到最后,虽然尽量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宋嘉木还是激动地得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
“反正,我也不敢拿高高在上的你怎么样的是吧?我真的不能拿你怎么样的,我能拿你怎么样呢……”
那种被世界分离出来的痛楚,从身体里面透出的凛冽的绝望,让宋嘉木彻底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感觉眼里的温热又要满溢,她很迅速地向后仰倒身子,冰冰凉的地板,是她此刻最好的依托。
够冷,才会够清醒。
那些自我放弃的话,很难得地敲进了顾南方的心脏,他几度想要和从前一样,霸道地一把将她揽紧怀抱,以吻封缄,用行动来取代一切,但他最终也没有。这世界上的过错是这样被顾南方划分的,能原谅的,和连原谅的机会都不应该给的,无论在商场政场上,他都秉持着这一贯原则,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沦为了被选择的那一方,并且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样逃避的自己,没有资格。
是宋嘉木被堵在z市路上的那一次,她一醒过来,以为自己在顾宅而情绪特别反常的时候,顾南方便有了疑问。虽然是数年前的恩怨了,但此时的他要查任何事情,只要愿意,稍微顺藤摸瓜一下,一切就都清楚明了。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他也想过要公诸于众,但他得知的不仅仅是真相,还有顾元所有的苦衷。
诚如人见,顾元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意气风发,条条大路顺畅到罗马,这些成就除了家庭原因,更多的是他对自身的严格要求。而那样被众星拱月的一个男人,行云流水漫步云顿的他,最终也还是得不到一颗心。
与路月华的相遇,可以说是一招命中。第一次那么疯狂地想要一个人,想要和她厮守一生,换来的却是对方为了救心上人于一线之间,而委身下嫁。在路月华的眼泪下他兵败如山倒,为了救那个男人,豁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将父亲的老毛病气翻,连降五级,若不是看在老将军的份上,他早已被变为庶民。但是最终,换来的也竟是一片薄情。
谁没有爱过呢?谁都有,哪怕步步计算的顾元也是有的。但当你为爱情舍生忘死以后,才发现原来不是跳下了悬崖就能够得道成仙的,在这条千万人都欢天喜地然后仰头痛哭的路上,他也输得淋漓尽致。
从那时候开始不相信爱情的,也是从那时候坚信,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是他这一生失败的开始,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所以他怎么能让顾南方走上那条不归路呢?他愿意让顾南方娶苏落,娶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是宋嘉木。重要的已经不再是家室问题,而是因为一旦碰上宋嘉木这个命题,顾南方就会方寸大乱,会失了平常该有的冷静,不管是在大学里的那场骨头事件也好,还是顾南方从不对跑回来也好,通通都让顾元意识到,宋嘉木是多么大的一个灾难。当他看见顾南方全身僵硬的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心里的懊悔就更甚,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斩草除根。
尽管对顾元来说,现在的顾南方做得够好了。这些年,不管他如何的不理解自己,不明白他为何将路月华恨之入骨,甚至到了连葬礼都不要参加的地步,但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因为被伤过,所以拒绝顾南方再有受伤的机会,这就是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应该给予的保护。
那刻,当这些鲜血淋漓的真相,像潘多拉最神奇的魔盒在顾南方面前开启的时候,他承认,他终于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受。也许以前他是恨顾元的,但从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恨了。他可怜这个将所有话都埋在心底的的男人,尽管他已经强大到不会让人将可怜两个字,联系到他身上。
世界上所有的恶人,都是受过伤害的人。
所以,这要让他怎么去公诸于众呢?一旦揭开真相,就必须面临选择。是选择宋嘉木,与顾元决裂,让他这一生被妻子背弃,到老了还要被唯一的儿子背弃吗?或者选择顾元,将宋嘉木彻底从身边推开,他做得到吗?答案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可以做到,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不是吗。
其实很多时候,身在谎言中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守着真相的那一个。
这场无声的质问持续了很久,最终是顾南方沾了起来,他微不可闻地吸了几下气,强逼自己恢复到那个镇定自若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
宋嘉木躺在地板上,眼角的余光只能倒着将他打量,那个背影始终如自己所见,那么挺拔,可她知道,那再也不是他。
关门的声音很小,宋嘉木却觉得震耳欲聋,让她脑袋跟炸开了花一般,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特别的模糊。不知是不是最近哭多了的原因,眼睛总是这样干涩着疼,然后视界里的一切,都变成无数被糅杂在一起的云朵般,整片整片的开始灰或白。
那几天,顾南方没有回公寓,大概是想给对方一些冷静的时间,宋嘉木也欣然接受,尽管少了一个怀抱的温度,她总是在午夜梦寒里醒来。白天依然是正常的,约周可乐逛街,期待对方的乐观能治愈自己一些,成效尚算不错。
周可乐神经大,她喝了一口手里的哈密瓜奶茶,毫无预警地,直接哄哄地就问宋嘉木:“你打算原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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