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萌说:“就是你吧?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在田鸡们一副要扑上来将我当害虫吞了的神色中我连连点头,神勇地说:“记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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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有史以来心脏机能表现最良好的一天,起搏速度不亚于1赛车的发动机活塞,并且是舒马赫驾驶的那辆。当宁萌坐到我床沿上的时候,我已经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同一张桌子上连磕三下腿根。
我的床位靠近窗户,可此刻窗户上正飘荡着一条大庆的内裤和几双越洗越有味道的袜子。那严重影响了夕阳对宁萌的神圣爱抚,令宁萌不住抬头去看。大庆终于意识到将一条有着明显黄斑的内裤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是多么心惊肉跳的事,于是三年来第一次背叛兄弟,他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身手扯走窗户上的各种旗帜,开始卑鄙地诬陷,他说:“胜利你老不注意,以后别挂这!”
胜利圆瞪双眼,虚火上升。大庆将裤头袜子朝胜利床上一扔,继续教育说:“别眼瞪得跟田鸡似地,穿上衣服,还有女生在。”
胜利只说了三个字就赢了这战役,所以他这名字不是白叫的,他说:“你放屁!”然后操起臂力器照大庆的后脑勺就是一记。再然后我和宁萌各自一声惨叫,而被打的半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在鲜红如西瓜汁的液体流到我脚边时,我才意识到大庆被开了瓢,禁不住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跟着一双温暖的手牢牢从后面抱住我,温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吹气:“别害怕别害怕……”
我乘机瘫在宁萌的怀里。
胜利兀自呆若木鸡,仿佛不相信肌肉虬结的大庆脑壳如此脆薄,宁萌将我的头拨向一边,露出脸招呼胜利:“还呆着!赶紧送医院啊!”
我的头右侧下垂,瞄准宁萌的胸部重重搁上去,然后宁萌也全力爆发出第二声惨叫。
自此以后,鄙仓库宿舍荣获渣滓洞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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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萌一登场就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胜利被学校劝退,大庆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后来被精神病院的汽车强行拉走,我去探望的时候总看到他不厌其烦地向病友依次展示手臂胸腹和背部肌肉,并保持着天真纯洁的笑容。
那间仓库从此成为我的单人宿舍,三个人时十分拥挤,一个人住竟无限空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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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和宁萌成为不伦不类的朋友关系,大家不见面的时候,心里的言语情意像失控的喷泉直朝外射,一旦宁萌进入我视线范围内,我马上丧失思考功能,仿佛身着条纹褂子的大庆面对喂药的护士,面无表情,说一句话好比凿个山洞,是硬挖出来的。
我从来也不清楚宁萌怎么想,她离我这么近却仿佛远在天边,偶尔一句话回荡在我耳边,也显得空旷虚幻。总之一切透露着十二万分的不真实,至今回想起来,最记忆深刻的就是她那两声惨叫和后来的一个疑问。
那个问题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她问过不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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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问题是:你这么胆小当初怎么救了我?
她湿润的肢体便轻易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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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令我无从组织语言来回答,我不能说我是不小心踩到她的,也不能说自己不胆小,更不能据实告诉她白天才能看清事实的真相。对这个让我心跳速度成几何倍上翻的妞,我一百个愿意开诚布公坦诚以对,却又怕自贬身价,破坏仅有的一点英雄气概。因此当宁萌眼巴巴瞧着我吐出这句话时,我一言不发冷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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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再次翻阅《野兽森林》的手稿,我肯定已经忘了当初的一切,一切如记忆里的一个桥段,沉没不见一丝棱角,直到再次将这桥段打捞,那被浸渍得潮湿模糊的岁月才浮出水面,我回忆起宁萌的美丽,却再也回忆不出她如何美丽。
而在曾经的某段时间,我曾经撕毁了我们所有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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