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些,我回家问我娘她是用多少钱娶来的。我娘委屈地哭着说,她的爹也是地主,只是那时候让我爹给骗了,自己倒贴了不少东西,用手指着眼前的旧衣木橱,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水壶,能看见破棉花的被子,一对掉了漆的大红很老土的木箱,丢在院子里给鸡喂食的脸盆。我又问那些电视机、洗衣机、我玩的游戏机呢。她说那是他嫁过来,我爹才买的。
顿时,刚刚懂事的我,对父亲充满了敬意。他可以不花钱娶到娘。
我死气白赖地哭着闹着到父亲那里要了一元钱的硬币,兴高采烈地到爷爷那里要他给我买个媳妇,这时我四岁。提出要求是要漂亮的。用家里话说,给我找个女人,我要漂亮的。爷爷看着掉着鼻涕的我,捋着自己长了一辈子的胡子,牵着我到了石半仙那里。
石半仙说,这孩子在抓周时,不抓锄刀、算盘、剪子、鞭子的,抓了一支笔,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宿命。给他定个媳妇,说个娃娃亲的,也好栓着他。他对照我的生辰八字,惊讶地说他家桃花正好合适。
我姓穆,在家里是第四辈“树”字辈人,我太爷那辈是“牛”字辈,我爷爷那辈是“祥”字辈,我爹那辈是“昌”字辈,到我这辈是“树”字辈。“树”字辈的我却要娶“花”字辈的姓石的女子。
我听到石半仙的话,将自己手中的一元钱给了石半仙,一边擦鼻涕一边说,这是我娶媳妇的钱。
爷爷跟石半仙都哈哈大笑了。笑得我很不高兴。我想哪一天自己也能哈哈大笑。
后来在村子里有人说,晨树一元钱娶了一个用八百元买来的媳妇。
长大一点后,我才知道,桃花出生那年计划生育紧,她已经是石半仙家的第四个女儿了。石半仙被罚了八百元人民币。用家里人的话说,如果不是八百元,那政府就不让桃花活着长大。
三叔告诉我石半仙死的消息时,我四岁多点。那天我哈哈大笑了。可三叔却很生气。他说我不懂事,石半仙是为“槐树村”死的,而且他是我未过门媳妇的爹。我觉得那天笑得不彻底也不舒服,我要再选择一次哈哈大笑的机会。
石半仙死后,桃花成了没有父亲的女子。很受别人欺负,我也经常嬉皮笑脸地参与其中。看到桃花哭了很多次。
在我之前的哥哥们都在抓周时抓了鞭子,那预示着以后是放牛娃。我抓了笔,预示着以后要当官。于是我摇身一变成为爷爷和叔叔们最最喜欢的小鬼头。家里的女子都不受大人们喜欢,迟早要嫁人,还要注意各方面礼节礼貌,不能随便出入,只能在家待着。我那时候便开始无恶不作,肆意横行,打哥哥骂弟弟,砸同村男孩子的头,挡别村女孩子的路。
在家里,男尊女卑,这好像是哲理一般,无可置疑。所以生作男人并被全家的男人宠着,这是一种荣耀。
我可以抢其他兄弟姐妹的好东西来吃,来玩,也可以在不高兴时踹他们几脚,而他们只能忍耐,没有权利反抗。
在这种环境下,我使劲长大,像村里的槐树一样长大。
很幸运的是,在爷爷和四叔的有生之年,我像家族的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每年为家里搬来不少荣誉,给整个家族的脸上添了不少色彩。
爷爷去逝时,“昌”字辈的兄弟不和,大家最后分家了,从原来的一个大家,分了六个小家。四叔因为未婚和奶奶住到了一起,其他“昌”字辈的叔伯们都带着自己的家眷搬到了新修的院子里。爷爷其他兄弟的家里也同样如此,全部分家了。
从粮食到家具到土地到牲口家禽等等都分成了好多份。
家里的户口本从一个分成六个,而且从蓝色变成了黑红色,从32开本变成了16开本,从左右翻开变成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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