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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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想到那个陌生的父亲,他心头奇异地一片平坦,没有母亲的不忿,也没有任何自伤——他知道,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更没有所谓的父皇,所以没有伤痛!

        天下啊,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废黜的帝子,也许过得几年,父亲想起来了他们,便会把他放出去,给他一片小小的封邑,足够他奉养母亲终老,这样,他就很感激了;又也许,父亲终生也不会想起他们母子,那也罢了,人生而有命,今生他便不再奢求,他会乖乖地待在宫里,直到死去,然后祈祷来世,拥有一副自由身躯。

        恨是什么?他学不来。眼看着母亲的美好年华消融在无边的恨意中,他却觉得那莫明其妙的恨意离他好遥远,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一个人如果不懂得恨,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个陌生的父亲说,“朗坤资质平庸,即使勉强当上亲王,也是徒惹烦恼,不如抛弃高贵的身份,像老百姓那样安稳地度过一生。世上多少人向住这样的生活而不可得,朗坤,其实很幸运。”父亲跟胡闹撒泼的母亲冷冷地说,然后拂袖而去。

        他同意父亲的话,也同意父亲的安排,然后他就可以出宫了,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做一些从没有做过的事。

        可是母亲以死相逼,父亲还是把他们留下了——留在形如冷宫的普槐堂,母亲痴了,疯了。

        现在,母亲后悔了,他依然没有感觉,得之,他高兴,不得,他也知道是命,一切随缘而生,随缘而灭。

        人终归有一死,又何须汲汲于这些过眼浮云?

        他悄悄叹了口气,静如老僧的面上滑过一丝悲悯,轻轻地把手放在他母亲的脆弱发顶,平时沉敛并不特别出众的面庞慢慢泛出一层圣活的光辉,波澜不惊的黑眸渐渐淡去世俗的轮廓,庄严慈悲,那一刹那,仿佛要渡她飞升而去,脱离苦海。

        他一身灰白长衫,随意放下的乌发迎风飘散,身形淡薄得几乎透明,站在波光粼粼的水池边,阳光是那么的热烈,可是依然被屏退在他的身周三尺外。

        他低垂着头,摸着一串佛珠,默默地念着经文,笔直秀美的鼻梁是那么恍惚而不真实,几近透明的薄唇,令人想起了夏末秋初时的,蝉的无力而透明的薄翼。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时辰,直到念完一卷经书,她也跟着不知不觉站足了一个时辰,怔怔地,思绪浮游飘荡,再也我不着回头的路。

        他最后,对着空净的池水,淡淡地宣了一句,“阿弥陀佛。”

        她顿时觉得心头被狠狠刮了一刀,痛——这,明明是尘世中的人,为什么,却完全是僧人的空无虚渺?难道人世间,真的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事,或者人?

        他收起佛殊,慢慢转身,看到了站在垂柳下的她,蓦地,宁静无波的心头溅起一片水花,浮起一朵莲花,蓦然回首。

        那么固执的眼神,那么倔强的眉眼,令他一时怔住,心中怜惜,固执和倔强,恰恰是人生无可避免的坎坷。

        这样一个冰雪纯清的女孩,因为固执,因为倔强,最终将不免被世俗的泥淖所吞噬!

        她缓缓走近他的身旁,沿途的花瓣纷纷落在了她的裙角上,那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衫白裙,却无来由地搅乱了他的视线,她看似玲珑窈窕,却只到他的肩膀。

        “你,就是朗坤皇子?”她抬头轻声问道。

        他温和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已熟悉的旧识一般宁静平和,语气更如同沉睡时的呼吸,“你说是,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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