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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医学中心已经存了上百具“冷冻身体”,据说被冷冻的人,不必举行丧礼,也没有亲友哀泣,因为“他”没有死,他可能比活着的人在未来活得更长。
报上刊载,一位患有绝症的老人,召集亲友,欢聚一堂。老人盛装坐在轮椅上,脸上扑了腮红,嘴上搽了唇膏,举着香槟,与宾客互道珍重。
然后老人送每个朋友到电梯,握手、拥抱、吻别。
老人返回房间,没有自杀,只是从此不再接见任何亲友,直到最后一天。
“何必让人看见自己最憔翠的样子?别人的同情、可怜,无法给我任何帮助,反而增加我心里的负提。”老人说,“留给大家最好的印象,别当我死了,只想是远行!”有一位长辈,平时嘻嘻哈哈,十分乐天的样子。惊闻他得了绝症,打电话去,仍然谈笑风生,仿佛是别人得了病。
他一日一日衰弱,一天天缩小,起初还能勉强起身送客,后来躺在床上挥手,再过些时,只能手指动动。
他很少谈自己的病,只说精神不好,常想好好睡一下,笑道:“上辈子困死的,这辈子要补回来!”直到断气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提到死,只是很弱很弱地说:“我好想睡,睡醒了再聊……”他的亲友都没有哭,隔了好一阵子,彼此不解地问:“奇怪,他死我并没有太伤心,觉得他没死,只是睡了!”“奶奶说她老了,有一天会死掉!”3岁的小女儿,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什么是死呢?”我问。
“奶奶说,死就是上天堂!”“什么是天堂呢?”我又问。
“天,就是天上。”小丫头指指天空,“堂,我不知道。”想了想,笑起来,“啊,对了!就是巧克力糖!”“奶奶死,你会不会哭呢?”“奶奶上天吃巧克力糖,好好!我为什么要哭呢?”死,不尽然可悲,不尽然可怕。
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去看它!
我常想起小女儿的这句话。
我希望我的天堂就是那样!
四季歌
文汇
铁凝
一一个青年和一个姑娘在公园里散步。正是春天的黄昏。
黄昏和春天使北方的公园变得滋润了,脚下的黄土放散着苦涩的香气。
姑娘留意着路边的长椅,长椅上都是青年和姑娘。
小时候她常来公园,中学时也来过。那时她不注意椅子和椅子上的人,她爱看鱼、花、树、猴子、孔雀。今天她第一次想拥有一只长椅,一只安放在僻静角落的空椅子。于是她明白:她开始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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