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婆婆和自己说话很少脸上带笑,而这会,梅子看到宋初花脸上有那么一丝丝的微笑了。这是一个身世复杂,心情和情绪也复杂的女人。在梅子眼里,婆婆是少一份阳光,多了一份阴云。婆婆的身世是一个迷。梅子曾经问过夜开花的母亲传秀,因为在村里,和宋初花最有交情的便是传秀,梅子进入广禄阊门,也是宋初花托了传秀做的媒。然而传秀也说不清楚。梅子和很多村人一样,知道的便是宋初花来到荒地村之后的那些事:老公是怎么死的,宋初花是带着富才怎么过来;二十多年来,宋初花守着寡,从来没听人对她有半句闲话,在乡下并不多见。宋初花也许是真正守住了身子的女人。
婆媳俩平素也很少有语言交流,来回对话往往也是一些日常生活遇到必须说的话。同桌吃饭也是一样。这样的状况让梅子刚进广禄阊门时好不习惯。虽然梅子也不是一个多言多语能说会道的女人,但是如此的场景,让梅子感受来多少带有一份凄凉。即使富才在场,那种局面也没有多少换样。人家说富才像他的爹,梅子有时在想,也许这广禄阊门原本就是这样。
按理说,广禄阊门是一个不错的阊门,它干净、清爽、幽静。尤其是院子里那丛木槿花,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晚秋,木槿花接二连三地日日开,月月开。粉红色的大瓣花朵,让院子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氛围。相亲那会,梅子走进广禄阊门的感觉特别好。
今天是梅子第一次看到宋初花吃完饭没随即拿起空碗离桌而去。宋初花坐着看梅子吃饭。
“妈,你放着,我来收拾。”梅子抬眼也看婆婆。宋初花的这份异样,梅子是看在眼里了。
“梅子,”宋初花没说收拾桌子的事,她喊了一声梅子的名字之后又说:“富才又多了两个舅舅。”
舅舅?是一下子多出来的舅舅。而且一来还不止一个。梅子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蹊跷又突然。
“舅舅?两个舅舅?”梅子停止了往自己嘴里送饭,两眼挖着婆婆的心思。
“嗯。他们是我叔叔的儿子。叫初文和初武,在上海。”
宋初花的叔叔,富才也该叫外公。在乡下,叫自己的亲外公为外公,外公的兄长叫大外公,弟弟便是叫小外公。宋初花的叔叔便是富才的小外公。梅子听说过富才有小外公,但没听说过小外公有儿子。
“他们来宋家岙了?”梅子以为婆婆昨天去了宋家岙就是为了两个舅舅的到来。
“人没来。来信了。他们来信说今年过年来宋家岙。”
“哦。是这样。”梅子有些明白了。
“我明天还要去宋家岙。富才后天回来,他回来你叫他去宋家岙。你舅舅家房子要整修一下,上海两家客人人不少,吃的住的都得安排好。”宋初花既是告诉梅子一些实情,又像是吩咐。
“哪我,要不要过去帮忙?”
“帮忙倒不用,你舅舅和姨妈那边有的是人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舅舅家里不宽裕,我们能不能把这次整修房子的钱给出了。”宋初花带着商量的口气说。
“行。你说,得花多少钱,我们出。”梅子一听婆婆提钱,答应得很爽快。
“到底需要多少,我现在心中也无数。要不先给五百,你看……”
“我那边还有八百,要不你先都拿去。等富才回来,我再让他带些过去。舅舅家的房子也该修修了。对了,还有他们家的……”梅子想到了舅舅家的茅厕,本来想说出来,但突然领悟过来,这是饭桌上,不能说这事,于是停了下来。
宋初花没想太多,不过她对梅子的爽直还是感到欣慰。媳妇进入广禄阊门,她们婆媳之间第一次提到大数目的钱。
第六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