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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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赤裸裸的提问,显示了他内心深处的敏感和脆弱,使莉拉感到非常心痛。“因为他决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实知道,他决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撇下我们三个──四个,”她加了一句,用手抚摸着腹部。“我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把你和你母亲留在圣路易斯,但我确信一定是有充份理由的。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母亲?”

        这是一个冒险的问题。因为就她所知,毕晓普的第一个妻子不会说她丈夫的任何好话。

        “我问过一次。她说我不应该怪他离开我们──是她把他打发走的。她说他是个好男人,只是选错了人。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紧跟着就哭了起来,我就没有再问别的。她说父亲不和我们在一起,都怪她自己不好。”

        选错了人?也许,是选错了妻子?莉拉思忖着。她把这个念头搁在一边,留待以后再仔细思考。

        “你不相信她的话?”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他又是那样故意漫不经心地耸耸肩膀,好像他们谈论的话题对他并没有多少吸引力似的。

        莉拉想办法来减轻加文害怕毕晓普永远消失的恐惧。“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还记得你父亲为什么决定立刻把你和安琪儿接来,而不是让你们留在圣路易斯,等婴儿出世以后再说吗?”

        加文耸了耸一只肩膀,眼睛盯着他俩之间的地板。“记得。”

        “这是因为他认为你们不快乐,你记得吗?”

        “这话是你说的。”显然,他还不愿意相信她。

        “是你父亲说的,”她纠正他。“既然他这么关心你们,把你们接来和我们同住,还为我们置办了这座房子,他就不可能一走了之,把我们撇下,对不对?”

        “我不知道。”加文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但她看得出来,他正在考虑她的话。

        “你父亲是个出色的男人,加文。他有很强的责任心。你不必担心他会离开我们。”

        “我猜是吧。”他局促地挪动脚步。“我可以回自己房间了吗?”

        “当然。”莉拉发现加文显然忘记是他首先挑起话头的,这使她暗暗感到滑稽。“晚安。”

        “晚安。”他“腾”地站起身来,好似出膛的炮弹。

        “加文?”他刚走到门口,莉拉把他唤住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满不情愿的神情几乎写在脸上。“即使你父亲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继续照顾你和安琪儿。你永远不必为此担忧。”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们?”他问道,同时吃惊地睁大眼睛。

        “因为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互相照顾。”

        站在门边的毕晓普悄悄往后退去。他又回来了,打定主意要给妻子定下规矩。结果,他正好碰上她在和加文谈话。他曾听别人说,偷听者永远不会听见别人说自己的好话。这话也许不假,但是,要获得新的角度观察事物,偷听无疑是一种十分保险的办法。

        他悄悄移到门边的阴影里。他在夜晚的寒风中耸起双肩,眺望着远处夜空中隐约可见的漆黑的大山轮廓。大山上面,没有月亮的天空上闪烁着无数颗星星,它们像缀在黑丝绒上的钻石一样光芒四射。他依稀听见从巴黎那个方向传来某间客厅里的钢琴声,由于距离遥远,琴声变得非常细微,若有若无。近处,树林里一只狼在嗥叫,声音怅惘而孤独。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互相照顾。莉拉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几个星期以前,她甚至还不知道他这两个孩子的存在。而且,自打他们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以后,加文至少没有做过什么讨她欢心的事情。然而她居然向男孩子提出,她要一直照顾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连他自己──孩子的亲身父亲,也很难给他这样的保证,毕晓普带着强烈的自责这样承认。他的母亲也做不到。伊莎贝尔连照顾自己都无能为力,更别说照顾她的孩子们了。

        按理是不应该比较这两个女人的。伊莎贝尔有着月光一般苍白的头发,玲珑秀美,像一个精致、脆弱的瓷人儿。莉拉则是阳光和火焰。伊莎贝尔被生活吓得六神无主,而莉拉则敢于面对人生。从她在床上对他的反应,到她拒绝在辩论中妥协,她在每个方面都和伊莎贝尔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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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他的两个孩子放在了心里,把这座房子改造成了一个家,她抬起下巴,睁着明亮的眼睛,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挑战。她坚强而不失女性魁力,刚硬而不失温柔和蔼。也许,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是值得做出一些让步的。他慢慢离开房子,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向城里走去。他要进行晚上的最后一次巡逻。

        莉拉把绣针穿进织物,灵巧地用拇指的指甲把小珠子推到合适的位置。针线活是她做得比较出色的女性事务。她唱起歌来吓得小狗嗷嗷乱叫,她弹起钢琴来毫无乐感,她在水彩画方面没有天赋,然而,凡是用到针线的活计,莉拉很快就会胜过别人,甚至连她母亲也自叹弗如。她母亲经常颇为自豪地对朋友们提起这点。

        她对大多数针线活都很精通,但每当为了消遣时光而干活时,她一般喜欢在羊毛或丝绸上绣花。手里这块刺绣,她已经干了好几个月了,但最近几个星期没有多少时间弄它,嫁给毕晓普以后,就更是无暇顾及。这块饰布,上面用羊毛和彩珠描画出精致的涡形花纹和花卉图案,本来是打算装饰河道老宅的一个壁炉架的。她不清楚现在拿它派何用场。如果放在这屋里的朴素的壁炉架上,就显得太难看了。不过这是她以后操心的事。此时此刻,只要看到图案在她手下活生生地显现,就足以使她感到快慰。

        后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打碎了她刚刚找到的不堪一击的宁静。毕晓普回家了。他当时那么粗暴地扬长而去,她还以为他会整夜呆在外面。她整个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手指紧紧捏住绣针。他走进客厅时,她把刺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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