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干毛巾给蓝宁擦干净头发,一边嗔怪:“这样的天气就不要过来了,你们这些孩子,来了也帮不了多少忙。我都劝关怀小夫妻赶紧回美国去,关怀的爱人就要生了,需要人照顾。你爷爷让你大伯大伯母一块儿跟着去。”
蓝宁心中一凛,会生出别他心思,已经无可避免。她试探地问:“他们已经走了?”
“是的,昨天的飞机,关止还送机了。”
蓝宁的心“噗通”狠跳两下。关止去送机,并没有同她说。但这又极自然,他从不会同她讲关家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尚心慌意不定,面上却是强自镇定,不让长辈看出蹊跷。
邵雪瓯和蔼地继续对她说:“生老病死,是人都必得经历,你们的路还长,别为我们老人家担这样的心,担心也无用。好好生活和工作,才是正路。”
蓝宁也是把话听进去了,关切地望一眼病房的门。也许门内的人牵挂的正是他们这一群小辈,想一想,不但是心慌,更有惭愧。
邵雪瓯这边同蓝宁讲着话,那边三奶奶推门而入,询问这一晚的病号餐怎么弄。邵雪瓯便先放下蓝宁,同三奶奶说起话来。
这位长辈,依旧从容,神态都一如当初。
蓝宁望着她,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外公临终之前,邵雪瓯也用这样从容姿态坐在病房门前,安慰不住哭泣的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邵雪瓯果断离婚,与外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外公的病势沉重。她这么决绝地开启这一段黄昏恋,背后竟是这样的绝望。
当年的邵雪瓯执着蓝宁的手,微笑对她说:“不要怪你外公,他这几十年很辛苦,我只想在最后几年好好照顾他。”
蓝宁能理解这种绝望之前的强颜欢笑,因为她也用过同样的方式。
如今,邵雪瓯还是如此淡然而静定。她一边嘱咐了三奶奶照大夫吩咐去做病号餐,一边叫来了护士,说是关山有客人,是不是可以晚一会儿吃药。
护士懂得病房内病人的身份,只提醒:“也不好晚太久的,病人谈好话就快点叫我们吧!”
蓝宁心里起了疑惑,问邵雪瓯:“爷爷今天有重要客人?”
声音才落,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竟然是那位张勇,尤其他还穿了一身公安制服。
蓝宁“嚯”地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没有人察觉到她瞬间的失态,邵雪瓯朝张勇点个头,张勇讲:“军长有点累了,讲吃了药想睡一觉。”
邵雪瓯望着张勇的时候,忽然眼里蓄了泪,声音很颤,问:“非耍这样吗?”
张勇面色如浆,凝重而又似带着一点恻隐。他沉声说:“己经全部查实了,人证物证俱在。我好几次劝说关冕,但是这小子迷途不知返,我无可奈何。”
邵雪瓯沉痛地点点头,问:“老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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