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富终于渐渐地睡着,可这一夜噩梦不停,尽是星星和婷儿的故事,让他毛骨悚然。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叶宝富和谭翠花吵醒,翠花妈哭着奔跑过来,说是谭木匠不行了,躺在床上不动了。宝安同样急得团团转,呜呜哼过不停。叶宝富赶紧披上衣服,风急火燎地赶过去。一会儿机动船吐着浓烟,突突吼叫着驶向东亭县城。谭木匠昏沉沉躺在舱内,叶宝富、翠花妈、赤脚医生和燕阳初、赵月皓守在一边。到医院一检查,说谭木匠得的是脑冲血,好在送得及时,再晚一些险些没命。安顿好谭木匠,叶宝富带着赵月皓,赶紧返回。这时,老龙和江总已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叶宝富将早晨发生的事与两位一说,他们大吃一惊,都说昨天老人家喝了不少酒,说不定与这有关系。叶宝富说,医生讲这是长期高血压引起的,加之喝酒休息不好才导致了发病,好在救治及时总算没出大事。
老龙和江总提出下午就走,叶宝富的意思再住两天,陪他们转转闻名天下的秦湖湿地公园。老龙说:“今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的问题是赶紧考虑扩大再生产问题,说得白点儿就是快点到董贤弄块地皮。”
江总说:“这是大事,迟疑不得。等别人明白过来,一切就都晚了。”
对弄地这事,叶宝富开始并没上心,因此也就没往深处考虑,经他们这么一说,到是有点紧迫了。他对老龙和江总说:“这事过两天就去张罗,定下来马上拍电报给你们。”
本来想跟谭翠花提提资助赵月香治病的事,这一忙,就丢到了脑后。
第二天,叶宝富亲自送老龙和江总到秦州,大包小包各种土特产弄了一大堆,尤其是老鳖,装了两蒲包,怨的老龙和江总直喊不好拿,要了人命。
送走老龙和江总,叶宝富直奔董贤。他将一个牛皮纸信封交给赵月皓,让其悄悄去中学找找董晓山。他关照赵月皓,如果董晓山问谁给的,干什么用,就说是个好心人的怜悯,拿去快给香儿看病。赵月皓心领神会跑步而去。
过了个把小时,赵月皓回来了,手里仍然拿着牛皮信封。叶宝富问他怎么了。赵月皓告诉他,董晓山说没弄清什么人给的,就是病死也不接收。叶宝富一听火了,冲口便骂:“这个狗娘养的,竟然说出这等混帐话,难道人命比张臭脸重要,可见这人平时做人不咋的。”于是,他怒气冲冲地朝中学走去。
董晓山并不认识叶宝富,或者听说过,或者过去偶尔见过,但究竟叶宝富长成什么样,印象并不清晰。听说有人找,董晓山礼节性地站了起来。一看是陌生人,董晓山低头坐下,继续边批作业边询问:“请问,你是?”
“你好董老师,我叫叶宝富,找你商量点事。”叶宝富话未说完,董晓山立即睁大眼睛,停下手中的笔,愣在了那里。
“叶宝富,丁桥的叶宝富?你,你,找我有事?”说这话时,董晓山的脸色顿时变白。
“是的,我就是叶宝富,就是那个坐了两年牢的人。”叶宝富故意轻松地回答。
“你,找我有事?”董晓山有些不自然地问。
“刚才我让小皓来过,我就不多说了。人世间的恩怨情仇,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应该厘清,那就是东岳寺里的明慧师傅讲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没有面子,但要面子有时也得分些场合,比如现在,为了香儿的生命,就应该放下面子,面对现实。”说罢,将牛皮信封丢到董晓山面前。
董晓山的脸红了,一股无名火直往上涌,考虑到影响,克制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原来这样啊,谢谢!不过,我们目前不缺这个,你拿走吧。再说,月香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拿你的钱治病,岂不笑话。”
“说得好,说得有骨气,我很佩服董老师!不过,据我所知,香儿目前已经病得弱不禁风,就等救命钱到上海血透,你现在好像没事儿一般硬挺,我说董老师,做人要讲良心,人家嫁给你,就算托付了你一辈子,都快不行了,你竟然还有这般傲慢心情。我为什么送钱给她治病,告诉你,没有赵月香就没有我叶宝富的今天,是她帮我托你叔叔董主任办理了办厂手续,知恩不报非君子,董老师,现在你该明白我救香儿的缘由吧。”叶宝富十分激动。
董晓山本想再争几句,见有人进来,只好咽下话头。叶宝富不想再留下去,于是补充一句:“这样吧,就算借给你的,等你哪天周转方便了,还我行不?”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董晓山虽然张开嘴巴,但终究未置可否,脸色很是灰暗,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直到叶宝富消失。
回到丁桥,叶宝富心情轻松了许多,感到总算对香儿尽了一点心力。他现在终于可以静下以来考虑有偿征地扩大生产的事了。可细细想想要在乡政府所在地弄快土地皮办厂谈何容易,他想,除非乡领导出面支持,否则,一点门儿都没有。
这天晚上,叶宝富在厂里转了转,然后想到进仁大伯那儿坐坐。没进院门,就听到宝贵在院子里嚷开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入室盗窃,什么必须立即报警之类的话语。
原来,进仁大伯家大白天的被人偷了。虽说损失不大,才丢了几百块钱,一对金耳环,还有一台收录机,但影响恶劣,后果严重。叶宝富看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现场,吃惊之余让谁都别碰物品,立即打电话报案,让乡派出所来人处理。
第二天一早,叶宝富派船将派出所方所长等接来。经过现场勘看,认为是破窗入室行窃,估了一下财产损失,还构不成案子,只能算是一般治安问题。方所长表示,尽管这样,他们一定好好排查,力争抓出这个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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