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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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的确过得很艰难,但既然选择了这里,就得忍着。好在她的胃没有被这里残酷的伙食给彻底磨坏。每当她觉得胃里难受,受不住的时候,她就冲一杯自己带来的奶粉喝。为了让这罐奶粉多喝一段时间,她每次只冲一小勺,但就是这点奶粉,也给她的胃帮了大忙,使她慢慢的挺了过来。

        秦然每个周六和周日,一人住在学校里,她觉得害怕,于是便问她的学生向春妮愿不愿意周六和周日住在学校陪她。春妮说她愿意,她家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路程(二十分钟路程在那里算是很短的路了)。她可以吃过晚饭,给家里帮完了家务来,早上再回去。这样秦然还可以帮春妮辅导功课。就这样,向春妮每个周六和周末晚上都会来学校给秦然做伴。

        自从秦然来了后,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咱们来说说这个事。

        到这里来的第三天,上课时,她趁学生默写的功夫,去宿舍里拿杯水过来喝。这时,她走过老卢那个教室,只听见老卢正在念一段课文,内容为:

        在梅家坞的茶山之间找一处茶坊,品一品地道的龙井茶;你若想了解老杭州,不妨去河坊街仿古一条街走一走,清河坊历史文化街是杭州历史文化的缩影。南宋定都杭州后,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形成繁华一时的河坊街。这里两侧的房子都是一色的木结构,青瓦片,古色古香,再现了‘钱塘自古繁华’的盛景。

        老卢念得很认真,也很带感情,似乎想把同学们带入这个“梅家坞茶山”的情景之中,可秦然仔细一听,他念的这段话里,有几个错误太明显了,一是他念“的”,就不是“的”,而是念“勒”;他念“去”,根本就不是“去”,而是念“克”;“河坊街”念的是“河坊该”,而同学们也跟他读的发音是一模一样。而且,老卢虽说是用普通话念的,但许多话里还是带着明显的贵州方言。

        秦然一听,心中叫了声“我晕”!她原先以为老卢就是日常说话用当地口音,没想到读课文也是这样。她想走进去,跟老卢说说这几个字的念法,但转念一想,这样做可不行。这样一来,老卢在同学们面前可失了颜面,于是她拿了水杯,静静的返回了教室。

        下课后,秦然到了老卢房间里,跟他说了刚才他念课文发音的事,她专门把那几个字:的勒、去克、街该抄到一张小纸片上,给老卢看。老卢一听,没当回事,说:“秦老师,你不晓得沙,我教书都教了二十多年了,不都是这样过来勒,娃娃们不也学得蛮好勒!”

        秦然听了,就急了,说道:“老卢,国家现在大力推行普通话,你如果就这样教的话,那孩子们即使以后出去了,说出来的话也不是普通话啊!”

        老卢一听她这话,也急了,说:“我教了这多年,不都好好勒。再说了,考试的时候是考写,是写卷子,又不是读卷子!”

        秦然一听他这话,心里又叫了声“我晕”!她见老卢说得这样振振有词,知道这是一个观念差异的问题。她想再说,但瞧见老卢没有接受她意见的意思,只得缓声说:“老卢,咱们既然教了,就要把标准的知识教给孩子们。这个条子你先留着吧,上面有我记的几个字。”

        于是,她把条子留给了老卢,重回了她的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秦然有时经过老卢那个教室时,如果在上语文课,她会有意地听一听,她注意到老卢读的很多字,都不是普通话的发音,如“的”、“地”、“得”,那不是“的”、“地”、“得”,全都是读勒,别的好多字,也不用说了。秦然又注意了一下,看上回她给老卢点的几个字他是否改过来了,只听得他将“去”和“街”都改了过来,但“的”、“地”、“得”还是一律都念勒。秦然想,看来老卢还是注意了的,只是有些习惯根深蒂固,一时也难改。但正是因为根深蒂固了,所以必须得纠正过来,要不然,以后南寨的孩子们,说的全是乡音普通话。

        她想,老卢的发音里有太多都需要去纠正的地方,如果一个一个去纠正,根本就纠正不过来。不如,干脆她跟老卢提出来,她来教所有孩子的语文,老卢来教所有孩子的数学,这样,至少在语文课上,能教给孩子们正确的读音,至于数学课,只要老卢把数学知识教给孩子们就行了,发音已经不太重要了。

        她本来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跟老卢谈这个问题,她知道老卢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个问题只能私下谈。

        但这一天,秦然教室里的孩子们都在做着作业,静悄悄的。老卢那边的教室响起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只听得他们读道:

        史密斯先生俯下身来和蔼地搭讪(山)道:“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孩子,请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男孩并不作声,眼睛又开始转向橱子里擦拭锃亮的鞋子,好半天才应道:“我在乞求上帝赐给我一双合适的鞋子(孩子),先生,您能帮我把这个愿望转告给他吗?我会感谢您的!”

        正在收拾东西的史密斯夫人这时也走了过来,她先是把这个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把丈夫拉到一边说:“这孩子蛮可怜的,还是答应他的要求吧?”史密斯先生却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不,他需要的不是一双鞋子(孩子),亲爱的,请你把橱子里最好的棉袜子(娃子)拿来一双,然后再端来一盆温水,好吗?”史密斯夫人满脸疑惑地走开了。

        秦然听了一遍,对他们读错的音先是没听明白,因此也没弄懂他们到底读的是什么意思。这时,老卢又声情并茂的读了一遍,跟孩子们读的一模一样,读完,他让学生们跟着他再念一遍。秦然又听了一遍,这回她终于弄懂了,他们是将搭讪读“搭山”、鞋子读“孩子”、袜子读“娃子”,除此之外,还有所有的“的”和“地”,都读的“勒”。秦然再也忍不住了,她放下粉笔、放下书,走进了老卢的教室,对刚读完课文的老卢说:“卢老师,我有点事想跟你谈一下,麻烦你下了课到操场上去一下,我们谈谈。”

        老卢也不明就里,点点头答应了。

        下了课,秦然早在操场那头等着老卢。老卢朝她走过去,问:“秦老师,是啥子事罗,非要到这里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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