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喜眉生活起居各方面完全可以自理,和每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一样,她也会兴高采烈地为自己搭配衣服头饰胭脂的颜色,每次喜眉梳妆的时候都会特别盯着一个小巧的水晶首饰盒多望上几眼,鹤明心里不安,偷偷把那只小盒子藏了起来,喜眉问了几次,苏嬷嬷和大青小绿都告诉她找不到了,喜眉只好作罢,眼神却还是怅怅的,以后再梳妆的时候,还是会瞟向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似乎盼望着那个神秘消失的水晶首饰盒再次凭空冒出来。
关于齐眉侠的死讯,鹤明和苏嬷嬷商议之后,决定这么告诉喜眉,说齐眉侠在由中原返回麒麟岛的途中遭遇海难,整船的人都不知所踪,喜眉难过极了,但同时仍心存希望,父亲仅是迷失在海上了,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返家的路。
喜眉又振奋起来,随时随地笑口常开,而所有人对喜眉的要求就是要她快乐,只要她快乐,鹤明一点都不在乎定时进宫为明帝诊病,保明帝十年无恙,是他夸下的海口,为了做到这点,鹤明几乎夜夜都翻查医书药书直到天光。
鹤明并不介意自己的脖子上多了这样一道沉重的枷锁,唯一能令他介意的是喜眉对他的态度,喜眉待他总是不像待心上人,倒像待一个长辈,对他言听计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依赖,鹤明有时甚至觉得喜眉是拿他当替补父亲一样对待,苏嬷嬷总是催促鹤明和喜眉圆房,鹤明下不了决心,一拖再拖,总说,喜眉还小,不着急。
其实他是很着急的,不过他实在不想委屈了喜眉。
这天中午鹤明和喜眉一起吃虾,喜眉剥下虾皮虾须之后也不丢掉,整整齐齐地摆在手旁边,鹤明心里一惊,柔声问喜眉:“谁教你的?苏嬷嬷?”
喜眉皱眉想了想,“水玉虾不该这么吃吗?”
鹤明刚想说什么。
喜眉又说:“蚜虫爱吃水玉虾的虾壳,蚜虫最爱吃这个,待蚜虫长肥了,又可以拿去喂水玉虾,水玉虾最爱吃肥肥的蚜虫了。爹爹说,万物万事都是循环不息的。”
鹤明听呆了,倒不是因为喜眉说了多么匪夷所思的话,而是喜眉说话时的表情,那么娇甜俏巧的模样,喜眉和他说话时从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喜眉,你在和谁讲话?”鹤明小心翼翼地问。
喜眉呆了呆,眉开眼笑,心无城府地看着鹤明,脆声说:“你呀!”
鹤明突然失望极了,也难过极了,恰在这时内宫又传进,鹤明匆匆去了。
总管太监把鹤明领到明帝的寝宫正乾宫,明帝正在大发雷霆,一边发火一边咳得地动山摇,他本一手支在红木雕花的书案上,后来因为咳得太厉害,全身如筛糠般地抖起来,穆昕不肯在臣下面前出丑,推开上前搀扶他的小太监,双手死扣住书案的案沿,“私贩水玉虾不是在一年前就杜绝了吗?如今怎么又冒出这样一个大大的匪盗来?不但帮渔民私贩,还敢向他们担保官府追捕他们的时候,他有办法送他们去中原避难?朕限你们在这个月内把这个悍匪抓获归案,不然朕就要你们给他顶罪!”
鹤明对政事向来毫无兴趣,明帝穆昕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他放下药箱,定定神,为出诊作准备。
吓得面色惨白的海防军统领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话。
“什么什么?大声点!”穆昕质问道。
“回皇上的话,此人绰号海上巨灵君,传闻他三个月之内火并了三大海盗船,如今是海上最大的海贼之一,传闻其身量极高,故此人称其为海上巨灵君。”
身量极高四个字把鹤明的注意力也给吸引住了,穆昕则是彻底听呆了,一时间似乎连咳嗽都忘了,回话的海防军统领不知道自己讲错了什么,诚惶诚恐地猛磕头,一时间,偌大的正乾宫就剩下砰咚砰咚的叩头声。
身量极高,海上巨灵君,私贩国宝水玉虾,横行无忌,勾结渔民,穆昕突然一阵头晕眼花,他再也硬撑不下去,整个人朝后摔倒,跪了一地的官员一起哀呼:皇上!皇上!
穆昕醒转的时候,鹤明正在为他施针,官员们都候在外殿。
穆昕一睁眼就说:“来得这么快!来势这么凶!他果然是大哥的儿子呀!”
鹤明猜,这是在说鸾东吧,他可真是个人物,皇宫里明帝为他寝食难宁大动肝火,皇宫外喜眉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就算用了灭神术湮灭记忆也不能彻底将他抹煞干净。鸾东何德何能,总叫人为他刻骨铭心?!
穆昕又吩咐:“让他们都退下吧。”总管太监领命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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