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葡式蛋挞后,祈忆凌终于忍不住胃气翻涌。她脸色一变,连忙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嘴巴。
光可鉴人的墙壁上隐约映出祈忆凌青白的脸色,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既不动手也不动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有两段所谓的“箴言”一向为祈忆凌所不齿,其一为“把自己当成别人,把别人当成自己;把别人当成别人,把自己当成自己”,其二为“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别人,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
这两段话共同之处颇多,首先是乱,整一个拙劣无比的绕口令。其次是,明明没有道理却伪装得很有道理。第二段的意思不过是宽容,笃信中庸之道的人们马上心神领会,于是一不留神世上又多了无数耶稣;第一段的意思稍微复杂些,不外乎就是推己及人、推人及己、尊重自己和尊重他人等等的陈词滥调,自封的人本主义者于是又蜂拥而上,顷刻间到处都是特蕾莎修女。
祈忆凌虽然不屑以人类自居,认为他们愚蠢、自私,却也承认人和人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如史铁生所言,人和人的区别甚至大于人与猪的区别:人和猪的区别是可以相对恒定的,而人与人之间却不然。那么,表面的理解和包容实际上对消除隔阂毫无帮助,根据物质和能量守恒定律,一个人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甚至是另一群人的痛苦之上的,如果错误没有得到惩诫,最可能的结果是牵涉其中的所有人都不爽。
——这就是祈忆凌坚持用食物来惩罚自己和苍阳的理由。毫无疑问辰烽和水卿影很幸福,所以她痛快不起来;苍阳固然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她倒是想知道,一个人受益良多的时候,又会有几个受害者是死有余辜的?
基于以上理由,祈忆凌当初进入甜品店的目标已大为变质,甚至完全颠覆:追求幸福变得不切实际,寻求痛苦反而显得合乎情理。
在各种诡异的逻辑的围攻下,走出甜品店,祈忆凌坚决地否定了苍阳回校、逛公园、看电影甚至进游乐场等种种建议提议,而是沿着马路牙子漫无目的地游荡。消化系统处于臃塞状态,其不适感牵连了她全身的肌肉和神经,以致举步维艰。
但肉体上的痛苦丝毫不能削减祈忆凌那由愤怒和抑郁堆砌而成的亢奋感,在将近两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她被甜品撑圆的肚子终于慢慢瘪了下去。祈忆凌不知道自己正在瞎逛的街姓甚名谁,但眼角瞥见一家装潢颇为别致的饮品店,就义无返顾地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和她预想的不同,除了常见的各种果汁、奶饮料外,这家店还出售酒精饮料。而且,和酒吧相比,这里各种调制鸡尾酒的价格走的绝对是亲民路线。
“br,血腥玛丽……”祈忆凌一边戳着餐牌一边逐个字念出来,想起当日第一次在原墨翎的带领下走进酒吧时吧台那杯腥红的液体,又想起自己循着这个名字查到的带着残酷美感的传说,兴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就是这个——”
血腥玛丽虽然卖相凌厉,但果汁用量达伏特加的35倍不等,算不上什么烈酒。所以,苍阳也没有表示异议,自己点了杯冰柠茶,若无其事地陪祈忆凌喝起来。
但是,两人都高估了祈忆凌的酒量,她只堪堪喝了三分之一杯,两颊就染上了一片酡红。
“你看我脸上是不是也起鸡皮疙瘩了?”祈忆凌呵呵笑起来,把脸凑到苍阳面前。
他不说话,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祈忆凌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无袖球衣,露出藕一样的两截胳膊。
“小样儿身材不错嘛,”祈忆凌眯着眼研究他微微凸出的肱二肱三头肌,“本来还觉得你太瘦,不经看的……”一仰脖,咕噜一口又喝下三分之一杯。
他仍然不说话,只是圈住他半块脸盘的黑色眼镜框在祈忆凌眼中奇异地变幻着形状,边沿泛彩,镜片方而且大,显得咄咄逼人。
“你有那么喜欢他吗?”看到祈忆凌企图续杯,苍阳摁住她的手,柔声问。
“呃——”然而,任何质疑在祈忆凌眼里都等同亵渎。她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挑衅地看着他,“不行吗?”酒精在她的血液里作祟,让她的理智走到了涣散的边缘。她恍然觉得,自己和苍阳并不是坐在路边安静的饮品店里,而是重回了酒吧,坐在那点着乳白色香薰蜡烛的型吧台旁。
只是这一次,在台前表演的不再是王子殿下,而是一支走黑暗地下摇滚风的重金属乐队。对这支乐队的构想来自去年十一月在大举行的高校摇滚音乐节,祈忆凌从图书馆自习完回宿舍的时候路过见到了一个简易的舞台。因为见到了辰烽等人,祈忆凌本想趁他们没发现自己赶紧骑车离开,却被正在表演的乐队吸引住了。那是同在z市的理工大学来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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