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检讨起来,在所谓的古典文学意象中,“杨”之于人事的瓜葛,使用频率最高的,反倒是对女子们的人格声讨,譬如水性杨花。水性流动,杨花轻飘,专门譬喻女子的用情不一。传奇里唱:杨花水性随风折,怎顾得生离死别。喜孜孜早觅个俏冤家,把姻缘再来接。这唱词直到今天依然没有绝响: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可以再换呢。
不过,考据家发现,祖宗们说的杨花,其实本是柳絮。杨和柳在植物分类上原属同科,算得上是本家兄弟,所以杨柳一向并称。但说到柳絮,文学传统高压之下的惯性,总令人联想到飘飘似雪,即便打哆嗦,也是雅致的寒战,格调不容怀疑。至于杨花,如前所述,则是落在实处的贬损,就算千年嗟叹,为广大劳动非劳动妇女之权益鸣冤翻案打官司,也一样遮拦不住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情绪宣泄。都说是兄弟如手足,怎么临到是非关头,就把脏水泼在自家兄弟身上呢?
时珍大爷明确指出,杨枝硬而扬起,故谓之杨;柳枝弱而垂流,故谓之柳,乃一类二种,不料局面竟然是弱柳欺侮强杨,刚强不敌柔弱,代人受过。唉,相煎何急啊。
当然,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互相残杀的兄弟,未必不会因为永远的利益而唇齿相依。譬如做药材,浑身恶名的杨花也即柳絮,主治恶疮金疮吐血咯血以及汗脚。而杨家自身的花絮,则根本无缘厕身药品。如此看来,就颇有些侵犯他人权益的剽窃了。受过有回报,总算是上天睁眼,不说是报应,也终究是不爽哦。
老杨家入药的,主要是枝叶煎汤洗涮痈肿,以及白皮树根擂烂的疏通奶疮。这些,其实柳家的也差不许多,所谓杨与柳,性气不远,可以通用也。的确不远,本家兄弟嘛。老话讲,兄弟阋于墙,外御于侮。墙头马上,再怎么搏斗得头破血流,也是鸡毛小事,大难临头,还是同仇敌忾的打虎亲兄弟。不能为了外姓女人的道德细节坏了兄弟情分,血总是浓于水,何况那宛如可以伴随季节替换的衣裳一路之女人!
水杨
枝叶'气味'苦,平,无毒。'主治'久痢赤白,捣汁一升服,日二,大效。主痈肿痘毒。
木白皮及根'主治'金疮痛楚,乳痈诸肿,痘疮。
蚂蚁棺材·大虫魂魄
骄阳如火,一匹蚂蚁正在一棵树上忙碌着。几天没洗澡了,身上好痒,只好停下来伸腿去搔。不巧的是,这树偏偏是棵松,只在这刹那,忍俊不住暴晒的蒸烤,躯体里分泌出一股粘稠的津液。津液缓缓滴下,刚好劈头浇灌在歇脚蚂蚁的方寸间,一阵纠缠裹胁,倏忽沦落地下。几千年后,津液凝结为一个红褐蜡黄的晶莹硬块,里面定格的,依然是那匹忙里偷闲挠痒痒的疲惫劳动者。上帝偏心,总是安排那些勤恳诚实劳动的谋生者福薄。
那津液自然就是松脂。按照博物学家的说法,该液沦入地中,若千年化为茯苓,再若千年又化为琥珀。埋葬那匹栩栩如生短命操劳蚂蚁的棺材,正是这翻越若千又若千年的琥珀。
据说老虎死了,它的精魄便钻到地底,变化成石头。而蚂蚁棺材的外貌最是相似,所以叫它虎魄,后来才恶俗的添加偏玉,截断鬼魅,成了琥珀。这说法颇有条理,却也包含显著破绽,譬如那匹蚂蚁如何诠释?该不是大虫的精灵蜕变为小虫吧。
既然蚂蚁棺材是千岁爷级别的罕物,比照人老成贼物老成精的惯例,它当然是辟邪去恶的正选宝贝。因为它是老虎精魄的疑似替代,所以不能不拥有安五脏定魂魄杀精魅邪鬼的功能,土豪们于是拿它来做首饰。代晋称帝的刘寄奴,苦孩子出身,却不在意发迹之后的衣锦夸富,清简寡欲,后宫的老婆们都不许绫罗绸缎的享受消费。这天地方上供来琥珀枕头,光润华丽,寄奴见了大喜,当时便命人敲碎,分浮财似的赠给众将官:行伍的常识告诉他,这玩意止血生肌,是上好的金疮药。前边说过了,金疮本是这刘皇帝的宿命情结,详情参见相关条目。
医书上说,取孵小鸡不成的下脚鸡卵,煮到半软,捏弄成物,再用苦酒腌泡宿,倾到勺子里,晾干,便是足以乱真的精致赝品琥珀。
如此的陈述,令人不懂防骗还是行骗的叵测居心,所以前辈们嗷嗷提醒,尽信书不如无书。好在另外的医书上,还有鉴定真假的便当措施:取血色本品,用布帛擦热,凡能吸收纤细草芥者,便是若千年的地道货色。
这却不是诳语。教科书上记载,本千岁是由20价碳32价氢和2价氧构成的有机物,贝壳状断口,性脆,硬度2—,比重约1,摩擦之后,的确能够携带静电。因此,琥珀拾芥和磁石引针,作为异类相感的个案,充当起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如山反证。至于镇心明目畅利小便的其他疗效,则宛如琐屑草芥,不必啧啧提起了。
琥珀
'气味'甘,平,无毒。
'主治'安五脏,定魂魄,杀精魅邪鬼,消瘀血,通五淋。壮心,明目磨翳,止心痛癫邪,疗蛊毒,破结瘕,治产后血枕痛。止血生肌,合金疮。清肺,利小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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