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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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沈默了一会儿:“没有感觉,我──看不见。”

        “一点光亮都没有么?”

        “没有。”

        “能解释一下吗?”郑耀扬对医生的质问居然很平静。

        “根据前天光片的报告,已初步断定是大脑受震荡后部分神经压迫到视网膜,导致暂时性的失明。”医生宣布病情时声音并无起浮,但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却能激起惊涛骇浪。

        郑耀扬的嗓门突然抬高了:“你们事先告诉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为什么偏偏……”

        “我们说过导致间歇性失明的情况有很多种,想要在短期内恢复需要一系列的治疗,目前的情况虽不很乐观──”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判无期徒刑的感觉,接上去:“我有可能永远看不见么?我想我有权知道。”

        医生看我的样子很镇定,倒也不相瞒:“我们要再做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您的病情,无论后期发展如何,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请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有助于病情的好转。”

        “我知道了,谢谢。”说实话,心要是有嘴那么轻松,此次的黑暗境遇也不算什么了,但我毕竟是正常人,失明这个词多少会带给身心一种可怕的压迫感,那跟子弹穿过胸膛、铁器击重大脑的痛感不一样,面临黑暗的焦虑才真是最磨人的,原来我并不受眷顾,我甚至有时候觉得是在为自己的这段感情付出代价,但不后悔,因为一旦是我陈硕付出的东西,就很难再收回。

        可能现在我能做的,真只能遵医嘱:保持良好心态。但我并非一个乐观的人,从出生开始,我便要受尽不乐观现状的考验,现在得到的一切,不是偶尔,但一半是命运机缘,呵,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宿命论者,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么?即使丢了一双眼睛,丢了一颗心。

        我的半边脸倒没事,肿了一星期就痊愈了。只是没想到脸没事,脑子里却出大问题。两周后,我还是顺利出院进入观察期,随行多了一名专业护理师,郑耀扬把我安排到海滨别墅,我没有拒绝。本来在人前我挺避讳的,现在别人怎么看我也不计较了,但我拒绝坐轮椅让人推着走,那会使我狂躁抑郁。

        之后,我爱上了运动,成天在别墅内的健身房泡着,四脚尚健全就拼命使劲,不想有一天浑身都废了。我变得有些沈默,当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时候只有沈默可以让他宁静。经过两天的“训练”,我就可以自己摸到洗手间,可这样的生活真叫我尴尬。

        可我一直是镇定的,除了镇定,我不知道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馈郑耀扬的耐性才合适。我不想完全乱了,不想像傻瓜似地在原地呼吸寸步难行,我永远不想成为郑耀扬的累赘,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一直平等的。

        还是那双温热的手,探到我的脸上,那声音有稳定人心的作用:“陈硕,别窝在房间里,跟我去游泳。”郑耀扬的好处就在于他从来不会“同情”我,也不会讲“要有信心,不要绝望,你一定会好的”那些废话,他完全把我当从前的陈硕,还是天天跟我沟通宙风的事务。从外表上看,我并无改变,但境遇却是大大不同了,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我靠在窗台上回头:“游泳?怎么这么好兴致?”

        “你要是不去──”他边说边将手臂搂住我的后颈,“肯定后悔。”

        “我没说不去。”

        “那好。”郑某人二话不说,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跟着我。”

        我想挣开,郑耀扬没让,反而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走廊上管家还上来问他午餐在哪里用,他说:“一会儿送到陈硕房里吧。”我真服了他。

        他一路牵引我到更衣室,有点邪气地说:“要不要我帮忙换衣服?”边说边还一颗一颗解我上衣扣子。

        我靠在墙上哼笑:“我现在这样子不靠帮,还能自理不成?”

        “这什么意思,嗯?”他完全解开了上衣,用右手掌从背后揽住我光裸的腰身,突然温柔地把头凑近我的脖子,“你没这么容易被打倒,陈硕。”

        我轻轻推开他,当着他面扔下衣裤,换上他递过来的泳裤,最后问:“行了,我清楚。”

        他拉我出去:“有多少日子没下水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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