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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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满屋子的酸味呛得人直流眼泪。主人擦着眼睛,火气更大了,把椅子高高举起来,说要砸死吕仕民。

        为了不让他为自己做的事反悔,必须给他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椅子举高以后吕仕民的机会就来了——主人的两条大腿、裤裆口和白软的肚皮全都露给了他。吕仕民不想把主人伤得太重,就挑选了大腿上肉厚的地方,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觉得两排牙齿陷得够深了,就用力往回一扯,一大块布片裹着一大块腿肉便留在他的嘴里,热乎乎的血喷了他一脸。

        临死之前,吕仕民着实受了一些罪。主人把他结结实实捆起来,吊在房檐下,用一根火炉钩子使劲抽他,专门抽他的嘴,因为那嘴里一直还含着主人裤子上的一块布片和大腿上的一大肉块。

        主人瘸着一条腿,从左边抽到右边,又从右边抽到左边,天和地,人和狗让他统统骂了一个遍,吕仕民因此也发现了人的小气和凶残。

        很快,吕仕民皮开肉绽,一颗眼珠从眼眶里挤出来,挂在耳边,被打了个稀烂。可吕仕民却迟迟地死不成,如果主人打别的地方,兴许会让他死得快一些。吕仕民有些后悔,可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呢?受着吧,毕竟心里明白是为了什么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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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转世做人的愿望落了空。”吕仕民坐在火盆边,对朋友们说,“后来我才明白,一条恶死的狗不会转世为人。”

        这一次,吕仕民变成了一匹马,一匹黑色的公马。

        ◇bp;第24节:三生(5)

        做马的日子,幼年时候过得还开心,因为一匹小马就是一只小小的存钱柜,要让它漂亮,要让它健壮,以后它才会更值钱。长成以后,吕仕民被主人牵到牲口市上,在马贩子中间转了几道手,最后落脚到一个小户人家里。

        做马的日子比狗长,但回想起来,吕仕民记住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印象最深的有两样东西:马嚼头和马鞭子,特别是马鞭子,主人把它抡起来,在空中划过,带着哨声,细细的鞭梢便抽过来,打在身上像刀割一样疼。而且最难受的是:你不知道那一根鞭梢会抽打到哪里,是耳后?脖子还是嘴巴上?

        “叭——”

        主人在后面甩响了鞭子,那就是说,他马上就要抽鞭子了,他已经想好这一次要抽到哪里,可是吕仕民不知道。上一次临死时受的皮肉之苦让吕仕民心虚,他现在很害怕挨打。

        每天,吕仕民为主人拉车拽犁,碾场驮柴,一年四季忙下来,没有多少清闲的日子。在人的眼里,一匹马要比一条狗尊贵一些,比狗更有实际的用处。可在吕仕民看来,做一匹马其实不如做一条狗——如果一条狗不觉得自己贱,那它可能就不贱,运气好一点儿的,或者还能过上高贵的生活,让人羡慕。

        马就不行。马没有自由,主人养马可不是拿来开心的,一匹马注定要日日供人驱使,没什么贱不贱的。于是,做马的吕仕民比从前更热切地向往人间。

        盼望着结束,寿命还没到尽头,又缺少了再一次冒犯主人的勇气,没有别的办法,吕仕民就开始不吃草料,盼望自己快快被饿死。昏沉之际,吕仕民盘算着来世,祈求上天,无论将来要他做什么,一定先帮他把过去忘掉。忘掉了就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了盼望。

        主人以为他的马病了,小心服侍,他买一匹马不容易,至今还没有收回本钱,还有许多的活儿在等着这匹马帮他去做。

        吕仕民在马棚里苦熬了两天,有人上门来,闯进马棚,拉上他就走。主人跑上来拦阻,那个人就用手中的一根长枪把主人戳倒,给吕仕民搭上马鞍。那时候主人就躺在地上,胸口露出一个血窟窿,黑红的血流个不停。

        “他马上就要死了。”吕仕民低头看着主人,“他死后也会托生吗?他会托生成什么呢?”

        新主人把吕仕民牵到外面,爬到他背上,狠狠地打他,疼得吕仕民没命地往前跑。这个新主人除了手中的一杆大枪,身上还穿着重重的盔甲,吕仕民驮着他跑出几里地,已经累得浑身发抖。

        新主人看他累了,勒住缰绳,找来些草料给他吃。吕仕民不肯吃,新主人就用枪杆抽打他,吕仕民挨不过,只好张嘴吃草。吕仕民明白,这个人是要骑着自己上战场打仗。他心里又害怕又高兴,害怕的是出门打仗,自然风餐露宿,奔波跋涉,要吃许多苦头;高兴的是,战场上刀来箭往,更容易丢掉性命。

        在路上走了两天,新主人和许多人汇合到了一起。那些人也都骑着马。看他们的马,有老马,也有跛脚马,高的高矮的矮,有的马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背上却驮着一个胖大的和尚。吕仕民看明白了,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做恶。

        那天午后,一群人躲在树下打瞌睡。吕仕民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不知有多少匹马正在赶过来,“轰隆隆”地响,把地面震得直直抖。

        新主人跳起来,慌忙爬到吕仕民背上,才转过身来,那边一大群人马已经杀了过来。好一场厮杀。吕仕民驮着主人向对面的人马奔过去,新主人一会儿勒缰绳,一会夹马蹬,吕仕民不明白主人的心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只管蹬开四蹄向前狂奔,一边留意着脚下的沟沟坎坎。

        对面射来的箭密密麻麻,还有刺过来的枪,砍过来的刀。吕仕民不怕死,哪里人多他往哪里跑。他很快看出来,自己的样子让许多人害怕,还不等他奔到跟前,他们早就拨转马头,躲到一边去。

        吕仕民在战阵中左奔右突,身上溅了许多的血,蹄子踏下去,踩到许多软软的身体和硬硬的脑壳。到处都有人哭叫,到处都有马嘶鸣,吕仕民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四蹄,心中又怕又喜又狂,再跑一会儿他才发觉背上空空的,骑在上面的新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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