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扬起憔悴的老脸,轻轻摇了摇头,努力想把篮子举起奉上,却实在是有心无力,只好叹了口气说:“给你们带了一点土特产,聊表心意……”
孝琳赶忙接过韩妈妈手中的篮子。接到手的瞬间,那超重的分量确实令她惊诧万分:难道说,这一路上,韩妈妈都提着这么沉重的东西,难怪会被累倒……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曹老师那边不禁显露出教师本色,“说教”起来:“老姐姐,你见外了。梓高是我的学生,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咱们为人父母的,都有疼儿女的心,你何须这样客气。累坏了自己的身体,谁来照顾孩子?再说,梓高那么懂事,让他知道你这么辛苦,他也会很心疼的。”
听着这些话,韩妈妈只是低垂着头,闷声不响。
像是被刚刚混乱的场面吓到了,静英愣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匆忙上前,一边帮曹老师搀扶韩妈妈,一边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一路上让您受累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好……”
韩妈妈冷静地把手臂从静英的手中抽了出来,客客气气地说:“怎么会是郭小姐的错呢,您费心劳力,千里迢迢接我们过来,还为我们安排住宿,想得甚是周到,您的恩情我们已经承受不起。是我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怪不得别人。”
一番话说得静英更加局促不安,这位见多识广、演技超群的大明星竟然失去了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本能,尴尬地僵住了。
见状,曹老师赶紧解围道:“我们别光站在走廊里,快请进,进来说话。”
说着,母女二人把客人们让进门里。
曹老师一边扶着韩妈妈进门,一边仔细端详这位母亲:宽阔的黄色脸膛上,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交织着勇于直面一切困苦的坚毅和对孩子病况的担忧。两片布满皱纹的绛紫色嘴唇紧紧抿着,长期不如意的困苦生活使得嘴角不自觉地向下低垂,形成了旁边深刻的纹路。花白的头发被整齐利落地绾在脑后,没有任何装饰。已经褪色的棉布衣服干净整洁,衣袖上笔直的布褶说明这是主人是为了参加重要活动,特地换上的、压箱底儿的“正装”。
走进病房,曹老师带着韩妈妈来到梓高的床前。
一看到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刚刚还矜持木然的脸上,骤然起了变化。粗糙松弛的皮肤剧烈地抽动着,饱含沧桑的皱纹显得愈加刺眼,仿佛刻进骨肉间、触目惊心的累累刀痕:“孩子,妈妈来看你了……”
可怜韩妈妈一句话说出口,已经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大家也被她的悲恸深深感染,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样安慰的话语才能安抚一位母亲的伤痛。
静英怯怯地看着韩妈妈,冰冷的小手因为愧疚而紧紧握成了拳头。良久,才颤抖着双唇,低声对孝琳说:“你们慢慢聊,我、我先告辞了。”
孝琳一看静英才刚进门就急着要走,便焦急地望向母亲。陪在韩妈妈身边的曹老师微微点头,暗示她们:让梓高的母亲和他单独待会儿也好。
于是,母女二人送静英出了病房。一出门,孝琳就感激地握住了那双透着寒气的小手,真诚地致谢道:“谢谢您,郭小姐!”
不料,静英却脸色惨白地说:“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孝琳明显地感到她手指冰冷、掌心出汗,又见那脸色也异常难看,便关切地问她:“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不用担心……”静英敷衍地笑着,忽然收敛起笑容,忧心地说,“说到担心,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梓高的弟弟梓重。那孩子好像有点智力残障,虽然我已经雇了人照看他,但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再过去看看。”
“您果然心细如发,考虑得面面俱到。这次真的多亏有您的帮助,谢谢。”说完,曹老师又恳请道,“我可以跟您一起去看看那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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