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还是一声不响。
孩子睡不着。头疼,脑子里也很乱。想到学校,心里就发急。他还从来没有缺过一天课呢。他现在不能想象,要是明天不能到杰列赛去上学,那会怎么样。孩子还想到,要是奥罗兹库尔辞掉了爷爷的工作,奶奶就会叫爷爷没法过日子。到那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人世间会这样呢?为什么有的人歹毒,有的人善良?为什么有的人幸福,有的人不幸?为什么有的人大家都怕,有的人谁也不怕?为什么有的人有孩子,有的人没有孩子?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不发给别人工资?大概,最了不起的人就是那些拿工资最多的人。爷爷就因为拿得少,所以大家都欺侮他。唉,能有办法让爷爷也多拿些工资就好了!也许,到那时候,奥罗兹库尔就会尊敬爷爷了。
孩子这样乱糟糟地想着,想得头越来越疼了。他又想起了傍晚时在河对岸滩上看到的那三头鹿。夜里它们在那里怎么过呢?它们孤零零地呆在冰冷的石头山里,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森林里啊。那是很可怕的。万一有狼向它们扑来,那可怎么办?谁还会把神奇的摇篮挂在角上给别盖伊姨妈送来呢?
孩子心事重重地睡去。蒙眈中他还在祈求长角席妈妈送一只桦木摇篮给奥罗兹库尔和别盖伊姨妈。“让他们有孩子吧,让他们有孩子吧!”他这样恳求长角鹿妈妈。于是他听到了远处摇篮挂铃的叮当声。长角鹿妈妈急急忙忙赶来了,角上挂着神奇的摇篮。
第七章
一大早,孩子被一只手抚摩醒了。爷爷的手很凉,他刚从外面来。孩子不由得瑟缩起来。
“躺着,躺着,”爷爷呵热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把手掌放到他的胸口,放到肚子上。“你大概是生病了,”爷爷担心地说。“你身上滚烫的。可是我还在想:他怎么还躺着呀?该上学了啊。”
“我马上就起来,马上就去,”孩子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耳朵里嗡嗡价响。
“快别起来。”爷爷把他挣到枕头上。“你生病,谁会送你去上学?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
孩子还是要起来去上学:“老师要骂的。她最不喜欢有谁缺课……”
“不会骂的。我去对她说说。快,把舌头伸出来。”
爷爷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舌头和喉咙。接了老半天脉搏。爷爷那干粗活磨得又姐又硬的手指,十分神妙地在孩子滚烫、汗腻的手上探索起心的搏动。老人家心里有了数,于是宽慰地说:“谢天谢地。还算好,有点儿伤风。你是着了凉。今天你就躺在被窝里好啦,睡觉前我用温热的羊尾巴油给你擦擦脚心和胸口。出一身透汗,兴许明天早上就能起床,又象匹小野驴一样了。”
莫蒙想起昨天的事,想到还可能发生的事,脸色就阴沉下来,坐到外孙被窝里,叹了一口气,沉思起来。“随它去吧!”他又叹了一口气小声说。
“你这是什么时候病的?你怎么不说呢?”他对孩子说。“昨天晚上病的,是不是?”
“是昨天傍晚。我当时看到河对面有鹿,就跑回来告诉你。后来就觉得冷起来。”
老人家不知为什么用一种负疚的语调说:“噢,是这样……你躺着吧,我出去一下。”
他起身要走,但是孩子叫住了他:“爷爷,那就是你说的长角鹿妈妈,是吗?那一头白的,象牛奶一样自,那眼睛看起人来,就象人的眼睛一样……”
“你这傻孩子,”莫蒙老汉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好吧,就算象你说的那样。也许,那就是它,”他低声说。“也许那就是仙鹿妈妈,谁又说得准呢?……可是,我想……”
爷爷的话没有说完。门口出现了奶奶。她匆匆忙忙从外面赶来,她已经探得了一些情况。
“快去,老头子,到那里去,”奶奶一进门就说。莫蒙爷爷一听这话就垂下了头,显出一副可怜、丧气的样子。“他们在那里想用汽车把木头从河里拖出来,”奶奶说。
“你赶快去,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噢哈,天啊,牛奶还没有烧呢!”奶奶忽然想了起来,便去生火、拿碗碟。
爷爷皱起了眉头。他想反驳,想说点什么。可是奶奶不让他开口。
“去吧,你呀,还愣着干什么?”奶奶火了。“你还犟什么?咱们没什么好犟的,你呀,真够我受的。你有什么本钱眼人家项?你看看,来找奥罗兹库尔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汽车又是什么样子的?就是装十根大木头在山里开也没事儿。奥罗兹库尔睬都不睬咱们。不管我怎么劝,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他不叫你女儿进门。你那不生不养的女儿还呆在谢大赫玛特家里。眼睛都哭肿了。她在骂你,怪你没有脑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