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原本已是该熄灯停止辨办案的衙门有了些嘈杂的声音。
衙门后堂花厅这个向来被历任县太爷用来审辨办一些私密案件的地方如今灯火燃起,映得漆黑的夜空有些儿诡异的白。
县太爷施问黑着一张脸坐在花厅正中的位置上,旁边站着的是温文儒雅的书生师爷南乡。
县太爷底下一字排开,全部都低着头悔过的是县衙里的捕快与仵作,从右而左分别是兰罄、陈豹、安国。
而小七则是昏过去又醒了过来,如今坐在一旁梨花椅上小声地哼哼着,身上挂满了伤,脸上最惨,左眼一圈黑,右脸一个脚印,加上之前左脸破相的那刀,真是整张脸都惨不忍睹。
县太爷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后徒手啪地一声打在茶几之上,那声响几乎可和惊堂木相比,听得小七都替他的手掌觉得肉痛。
施问怒道:「陈豹、安国,衙门里所有捕快以你们与丁金、李忠四人马首是瞻,然你们办案不但没有查明事情,还将劝架的陈七打成重伤,你等可知罪!」
「属下知罪,请大人责罚!」这两人连辩解也没有,直接单膝下跪领罚。
「那个……唉呦……」小七本想为这两人说句话,谁知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嘴角,让他痛得哼了声,也闭起了嘴。
「好,本官就罚你们半年薪饷,如有再犯,定不轻饶!」施问说完,转向兰罄。
「你这个孽子!」施问重重拍桌,喝兰罄的这声远比陈豹安国那两声还大上几倍,手劲也几乎快将茶几拍出一个洞来。
南乡师爷这时说道:「大人息怒,别气坏身子。大人身躯乃归义县百姓之财,切勿伤之!」
南乡这么说,施问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朝兰罄说道:「为父不是跟你说过,你要出衙门自可,但一是必须戴上面纱,二是必须有捕快相随,三是不许逞凶斗狠误伤良民。」
兰罄说道:「面纱带着太闷,带人他们也没我走得快,而且我也没有误伤良民!」他的脸别向一边,不看他爹。
「福来客栈都快被你给拆了,十几个人躺在地上现下送医庐找大夫救命,小兰花撞伤额头,劝架的陈七也伤成这样,你还敢说你没有误伤良民?」施问喝道。
兰罄还是不看他爹,冷冷说道:「那些家伙不是东西,死了干脆,小兰花自己撞的,小七是不小心打到的!」兰罄睁眼说瞎话。「然后因为打架桌子椅子本来就会碎的,不干我的事!」
「你!」施问再度怒拍茶几。
小七看施问脸色已经黑得转红,那红是被兰罄给气涨的,可这是人家父子间的事情,他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
南乡师爷这时开了金口,语气平和地说道:「大人也不必这么生气,事情起因还是那松山县令之子,在下素闻松山县令之子柴朗好玩弄风花雪月,爱浪迹秦楼楚馆,若非他先对公子不敢不敬,公子想必也不会发脾气。公子这阵子已经乖上许多了,大人您该对那始作俑者严惩才是。」
「没错!」兰罄应道。
「本官不枉不纵,柴朗定不轻饶,但你伤了这么多人也该罚!」施问怒道:「本官就罚你一年薪饷,另一年之内除了职务之外,皆不许出衙门。小黑,知不知道!」
兰罄瞪大了眼看向他爹,突然眉头一个纠结,竟就这么转头笔直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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