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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带了这所谓的向导,往西而去。本来计算距离,应该快接近寒霜王朝的边境,离那死亡沙漠,已然不远。据说那死亡沙漠,比图伦碛尤有甚之,虽然处于寒霜王朝境内,但不要说活人,就算是飞禽走兽,都有去无回。故寒霜王朝也只敢在其外围驻兵,以示圈地之意。所以进入虽然不易,只要摸清路线,深入其内,倒也应该没有太多危险。只是无论是璇玑心经中所载的地图,还是由云霓送来的路线图,其实都语焉不详,旁人看得都觉云里雾里。而楚楚只是一味坚持说姑获城就在那片沙漠中,却又说不清该怎么走。只有单君逸同意楚楚所说,说他已经派遣云霓前去刺探,说如今的姑获城又叫接舆国,是个繁华国度。但云霓却在信上明言,光有地图,也进不了接舆国,是因为该国有天然雾障,寻常人进入沙漠,只见得茫茫沙海,根本无法寻其踪影。必须有人接应,才能顺利寻到。欧阳方要欢喜,他却又一脸沮丧地说由于楚楚将开拔之日提得如此之前,那边接应得人还来不及准备好,送去的信又如泥牛入海,现下连他都不知道,这路是怎么走法。
所以这群人只能瞎子摸象,跟着这一瞎一瘸,但据说是熟路的向导,继续向西。一路行去,果然荒无人烟。又走了数日,人马都疲惫不堪,本来以为又到达一片荒凉,准备寻个残墙过夜,谁知道远远便看到灯火辉煌,竟然是到达了一个繁华之城。但见宫阙重重,占地辽阔,虽是深夜,城门内行人溺接踵,川流不息。抬头看城匾,才知道到了漂沙国。
这国与众不同,赫然是建在高岗之上。那关隘从山脚铺到山顶,设置得极为精巧:进出分流,都是通过一条窄小的精铁所铸的通道,旁边都是虎视眈眈的手执弓弩的军士,决没有硬闯的可能,但机关精巧,上下快捷,一旦获验通过,立即便可坐上犹如马车的铁皮盒子,顺着暗轨,直上关城。看起来,其国虽然不大,但兵强马壮,绝非沿途的寡民小国可比。在关隘前等候验牒之人,都服饰各异,想必是一个中转枢纽国,城门守卫对他们这一大帮人马也没有露出半点诧异,显然是来来往往的各式人等看得多了。
欧阳笑眯眯迎上前去,跟这些人攀谈了好一阵子,满面喜色回转来,说经过问讯,已知该国濒临寒霜王朝,山后便是寒霜王朝的边境,离死亡沙漠也在咫尺。再说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大匹人马进入寒霜王朝,反倒暴露行踪。此地既近,如若不得已发兵,也是朝发夕至,倒是一个不错的驻兵所在。再加上此地是来往之人必经之地,富庶繁华,军队给养不成问题,各国军队,都曾经轮番在此地进出,没有人会对他们多加关注,正合他们的心思。
经过打点,欧阳将通关文牒放到了呈送的圆筒内,便见得机关启动,缆绳轧轧作响,将这圆筒转了上去。城门上出现了一位年轻男子,容颜清秀,眼镜乌黑有神,头上戴着飞角的金饰毡帽,胸前垂荡着珊瑚珠,看起来仪表不凡,想必定是负责通关的官员。一边便有兵士将文牒从圆筒中取出,交付与他,并向下指点。
那男子看完文牒,目光向下扫来,对上欧阳,抿嘴一笑,竟颇有几分妩媚之意。随即便眼光一直,看着欧阳身后,再也移不开去。
欧阳满腹疑惑,向后一看,只见楚楚正从马车上跳下来,显然是困意未消,衣衫上都是褶皱,头发凌乱不堪,红娘跟在旁边,正拉着她,一手拿着木梳,为她将那头乌黑的长发理直,许是用力过重,使她皱了眉头,连声呼痛,非要将那头青丝从红娘手中扯回来。红娘哪里肯放,一边怒瞪着她,一边已经熟练地为她挽起一个飞天髻。在楚楚身后,正懒洋洋走出楚天行,发现此景,不觉满面怒容,银袍飞动,便要发作。好在萧宁远正好从旁走过,拉了他一把,才将这场须臾的风波从源头打压了下去。
欧阳看那男子毫无所知,一面定定看着楚楚,一面心不在焉验了关牒,合上之后,便向楼下作了个开启城门的手势。站在其后的辟邪噗嗤一笑,道:“早知道慕容姑娘这张脸如此管用,还要这西突厥殿下偷偷塞来的通关文牒作甚?”
眼看那载人的铁皮盒子已经顺道而下,即将到达面前。突听得一个女声厉喝道:“慢着!”那铁皮盒子便是一顿,随即转了方向,向回飞去。欧阳大为失望,向上一看,只见城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子,头顶金冠,身披铠甲,在一众女兵簇拥下,威风凛凛,步了出来。而适才那男子如梦初醒,满面晕红,垂首而立,显然对那女子甚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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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女子目光如电,冷冷向她们这边扫了一遍,道:“这帮人人数甚重,而且不少人身携兵器,目露精光,显然并非普通商旅可比。冕儿,你身为守备,怎能如此大意?若又被慕沙王得知,又要告你一状了。”
那男子红着脸辩驳道:“娘亲息怒,且容孩儿解释。孩儿已看过通关文牒,这些人马来自西突厥。孩儿听闻寒霜王朝在前些日子攻打西突厥,却不料中了埋伏,大败而归,至今元气未复。这领头女子满身富贵,手持文牒,上有西突厥太子亲自加玺,想必是西突厥王室向寒霜王朝派遣的和谈密使,所以人数众多,也不足为怪。西突厥与寒霜王朝乃是两强,漂沙国又何必得罪一方?不如放她们过去,也就是了。”
欧阳霏心想,我只道这小子看起来青涩得很,却不料一番剖析下来,倒是条理清晰,难怪能担当守备之职。已见得那女子沉吟了半晌,向下看来,淡淡道:“这位想必就是欧阳姑娘,老身问你,却打算在漂沙国停留多久?”
欧阳霏心想这可难说,我当然也想早去早回,但眼看寻宝之事尚无眉目,看起来至少要停月余,如果不顺,一年半载也未可知,便抱拳向上笑道:“贵国风情别具,人物风流,小可眼羡得很,极想多叨扰几日,不知将军可允否?”
那女子面上微微浮现笑容,将她仔细上下看了一看,突然问道:“却不知欧阳姑娘婚配与否?”
城下人都是一呆,欧阳霏不解其意,还是抱拳老老实实答道:“小可尚未成婚。”
那女子又指着她身后的楚楚,道:“后面那位姑娘呢?”
欧阳霏看她面上隐隐露出嫌恶之色,早就明白过来,忙道:“这是在下妹子,早就尚人。”
那女子点了点头,复又皱了皱眉头,道:“欧阳姑娘,老身见你聪明伶俐,倒也十分喜爱,但鄙国乃是小国,虽然富庶繁华,常令人乐不思蜀,可是女多男少,故并不欢迎单身女子定居在此,你若是打着借道的幌子,实际想图谋永久之计,老身在这里先奉告一句,还是莫要妄想了。”
欧阳没料到她一番客气话,竟被说成别有用心,不觉一愣,想要反驳,却又有点发愁怎么跟这夜郎自大之人开口合适。楚楚跟在后面,只觉她刀锋似的目光不时来自己身上来回划几下,本来就觉得难受,听了这话,不觉气道:“欧阳姐姐,你去跟她说,我们才没有移民倾向。这地方有什么好,无非气候比较暖和,花比较多而已,比我们家乡还是差得多了,又有什么稀奇?谁还巴巴要留下来了?”
欧阳霏看那女子面色顿阴,不觉暗暗叫苦,果听她道:“若是欧阳姑娘要过,自无不可。但你这妹子,出言不逊,甚是无礼。而且她举止轻浮,善蛊易魅,若入我漂沙国,必引起举国不安,祸国殃民。老身为国计,万不能让她入城。”
欧阳霏看楚楚已气得面色发白,但已经明白过来人在屋檐下,只低了头拈衣角不语,看起来倒楚楚可怜。果见那男子无限同情地将她看了又看,又转头对其母亲道:“娘亲,你也不过见了人家姑娘一面,以貌取人,只怕有误,我瞧欧阳姑娘的妹妹举止大方,容颜秀丽,必是大家闺秀,定是刚才见你误会于她姐姐,情急之下,难免出言无状,早就懊悔不迭。如今娘亲这样口出重言,她都没有见怪,可见是家教严谨,涵养有素。”
欧阳霏看那妇人面色已经放缓,才松下一口气来,看楚楚果然非常懂得观时度势,面上已经非常配合地作出了万般委屈却无限隐忍之状,连眼角都微微泛红,真当是我见犹怜,不觉暗暗发笑,那男子必然也是看在眼里,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城门风大,你瞧她衣衫单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还望母亲心怀慈悲,速速放行,算孩儿求您了!”
欧阳霏心里格登了一下,心想这下糟了,只怕过之倒犹不及。果听得那女子仰首向天,哈哈大笑道:“冕儿,为娘养育你二十载,自小严加管教,经常棍棒加身,还未尝听得你求过为娘。今日不过为了一异乡陌生女子,竟然如此卑躬屈膝,真叫为娘开了眼界。你要是不求为娘,说不定为娘倒便放她进城了,但你这一求,为娘倒更坚信:什么人都可以过,唯独她不可以!”面容一板,喝令左右道:“此即吾令,谁若有违,军法从事!”冷冷向楚楚横了一眼,厌恶之色尽露,瞪了那男子一眼,喝道:“还不随我来?!”拂袖而去!
欧阳霏心有不甘,连声呼唤,却被守卫呵斥下来,叫她退后,将位置让给不他人。她们身旁,其他人都没有受到为难,川流不息,从她们身边经过。唯独她们孤零零站在一边,无人理睬。有人不忍,偷偷对欧阳道:“这位姑娘,你们得罪了镇国将军,恐怕此路不通,眼看天色将黑,还是速速寻其他之地去吧!”
楚楚气得将脚一跺,恨道:“这老巫婆,早知道她横竖都要为难,我又何必忍她这么久?欧阳姐姐,此地易守难攻,机关奇巧,又倚仗天堑,万夫莫开,再说也不可轻动干戈,以免惊动寒霜王朝,既然借道无望,不如我们折往他处罢了。”
欧阳霏叹了口气,回转身来捏了捏她的面孔道:“折往别处,说得轻巧,可惜除了此处,并无它途。倒不如暂且在城外驻扎下来,我再从中周旋一二,候些时日,或有转机。不知萧盟主意下如何?”
萧宁远点头道:“欧阳姑娘说得正是,宁远唯马首是瞻。”又蹙了蹙眉头,紧紧盯着城门,楚楚觉得奇怪,向他连看了几眼,道:“有什么不对吗?”
萧宁远吁了口长气,淡淡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么精巧的机关,委实难得。”看了看四周道:“时辰不早,人马都疲乏了,我们还是速速寻营生火才是。”替她将披风紧了紧,对一旁的红娘低声道:“今晚我要去四处察看一下,不如另行安排罢。”
红娘八面玲珑,噗哧一笑道:“六姑爷尽管忙去,小姐自然是等着的。”上来扶起满面绯红的楚楚,低笑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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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霏将营扎在护城河边,背山靠水,倒也是不错的所在。
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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