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底下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那人不察有此,连眉宇都皱了起来,低声道:“奇怪…………………”就在这时,轻盈的步声,已从底上传了上来,越来越近。一条修长的身形,慢慢沿阶而上,陡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杜长卿瞳孔猛然收缩,单君逸险些直冲过去,被萧宁远一把拉回。来人面色光洁如玉,神色淡淡,五官如画,望去犹如沐着月光的梨花。楚天行咬牙道:“容华!”还待起身,已被萧宁远牢牢按住。
他直视着那人,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淡淡道:“世上万物都有轨迹,但却偏偏有一种,是无迹可寻的,纵然是神明,亦无能为力。所以,你带不走她的,不必白费心机。”
那人冷笑道:“倒看不出一个凡人还有这般能耐。打不开这机关,难道我不能先杀了你?”已扬起手来。
容华面色平静,根本没理会那只青白的探过来的手,淡淡道:“你不敢的,因为你自己知道,你与底下那人,完全休戚与共。你一旦杀了我,就要牵动底下的机关,她若有失,你一样灰飞烟灭。”
那人额头的青筋,已险些爆了出来,低笑道:“有趣有趣,人都这样有趣,还能跟我谈条件……………………………”手已搭到了他脖颈,似乎要将他纤细的脖子一把掐断。后者不避不让,竟含笑伸了过去。
那人盯着他看了半晌,后者一样静静看着他。两人僵持了半晌,那人终于慢慢缩回手去,笑道:“好,好!你便是那个女人的胞弟了罢,果然也有些门道,你且说罢,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能将她交到我手里?”
容华含笑不语,那人摇头道:“人都这般虚伪,明明想要得很,却偏偏要装腔作势。好,我来说,从此西域各国,都将归附于你,此地的巨宝,也属你所有。这样的条件,你应该满意了罢?”
容华轻轻拂了拂衣袖,那人瞟过杜长卿等人,大笑道:“自然,只要你归附,你的麻烦,都将由寒霜王朝来解决。我会着人立即带来契约文书与册封丹书,一手交人,一手交物,如何?”
容华未置可否,对面寒霜王朝的军队已开始骚动起来,那艮卜厉声道:“战神如此屈节下交,你竟敢不识好歹?”
那人冷冷瞟了他一眼,艮卜立即噤如寒蝉,那人转过头来,叹息道:“年轻人,不要贪得无厌,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我的耐心,从来有限得很。”
容华笑道:“我倒正好跟前辈相反,别的本事没有,耐心却是最好。前辈既然如此赏识于我,又如此懂得我的心意,那自然会将这些都如数奉上,有些前辈如果还没有想到,大可以回去慢慢的想。”转身便欲顺阶而下。
寒霜王朝中已传来不少抽气声,那人伸手一拦,笑道:“这么说,年轻人,我们总算达成一致了,条件倒可以慢慢再谈,人先交给我如何?”
单君逸身形踉跄了下,急忙看向杜长卿,却见后者嘴角浮现出一丝莫测的笑意来。但听容华讶然道:“前辈,你恐怕是听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人交给你?”
那人手掌握得格格作响,强笑道:“年轻人,那你的意思到底如何,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后者轻笑了声,道:“我不是告知前辈了么,你的条件都很不错,我虽然算不得完全满意,也勉强能够接受。至于人么,交不交,都其实无所谓。”
那人死死盯着他,双目凌厉,简直要将他伺机而噬,冷冷道:“无所谓?”后者含笑道:“自然了,有她在手,无论是谁,都要给我三分薄面。正所谓投鼠忌器,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寒霜王朝的战神和杜太傅都自然明白。不过我这人比较心软,谁若是给的条件优厚,我说不定便会倒向谁,战神说过嘛,人都是自私贪婪的生物,自然能够理解这种做法。”
杜长卿的笑意僵硬在了面上,那人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黑袍高高鼓胀而起,显然是怒意不可遏制。容华瞧了瞧他,极关切地道:“战神可要小心身子,千万莫气坏了,便实在划不来。听说战神大限将至,若是不能得到神女,总有能力耗竭的一天,却要谨慎些,莫要早早灰飞烟灭了才是。不然诺大个寒霜王朝,只怕迟早要变成大唐的版图。”
那人眼中已险些喷出火来,眼睁睁看着他悠然而下,手在袖中簌簌而动,几次要攀上他的后背,又生生抽了回去。杜长卿见他即将消失在转角,急呼道:“公子留步!”
楚天行与张涵真的身体都不觉抖了几抖,红娘了然地看了杜长卿一眼,后者满脸含笑,对着地宫洞口朗声道:“梁公子对大唐有什么条件,也但提无妨。只是我等多日未见楚楚,心忧得很,林将军思女成疾,缠绵病榻,每日以泪洗面,不知公子能够拨冗赐见一面,长卿也好宽慰高堂,实在感激不尽!”
楚天行重重顿了顿脚,听得容华冷笑道:“要杜太傅如此折节,罪民如何敢当?”
杜长卿笑容不减,正待开口,突听他道:“不过,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答应我的一个小小条件,我便让你们见上一面。到时候,我便会将我的要求告知你们。”
单君逸大松了口气,连连道:“无妨无妨。”萧宁远凤目中奇光闪了闪,又皱了皱眉。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看着他身形如飘一般向地宫中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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