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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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只有自己独眠在珠帐内,蓦然想起似乎这么一句,倒不由她一阵激动,顾不得全身疲软无力,试着便要去挪动自己的双腿。谁知道什么奇迹都没发生,照样像两条抓不起来的软蛇骨。莫非是自己身体差了,又好久没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居然出现了幻听?本想叫他来问问,谁知连唤了几声,都未得回应。自己还没觉得怎生尴尬,他却难道反倒畏缩?留下自己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来,她对这房中的机关已经了如指掌,略一撑身,已落到床沿,稳稳当当,坐定在轮椅上。凉风徐徐,吹动她秀发,长长洒落在肩头。她茫然驱着转轮,沿着石路,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何方。不知行了多久,才发现竟是昨晚那条他拖着她来的路。两壁灯火忽暗忽明,正如她半羞半恼的心。转折处便是那湖所在,越是接近,自己的心不知为何,越跳得发急。她咬着下唇,似乎想跟自己作对,硬是一把将方向掉了个头。真的还是假的,纵然问个清楚,又待如何?

        辊轮在石板上极刺耳地响了声,便听得里面人声嘈杂。有个脑袋探出来,瞧见是她,遽然变色,急道:“糟了,怎么……………”立即有人将他一把按了回去。

        到底有什么要瞒着自己,需要这般故弄玄虚?!她气得有些发颤,本待回头就走: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转念一想,偏不能给他们遂心,将车拨了回去,倏地一声,滑了过去。

        路到尽头。眼前分明不是幻境,却更像幻境,令她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能确信自己不在梦中。

        但见那碧波潋滟之上,开满了一簇簇的并蒂莲,红的,白的,绿的,黄的,七彩纷呈,姿态各异,竞放在湖中。眼下已是暮夏,正是荷凋扬,极清晰地响在耳边:“红楼斜倚连溪曲,楼前溪水凝寒玉。荡漾木兰船,船中人少年。荷花娇欲语,笑入鸳鸯浦。波上暝烟低,菱歌月下归。”

        歌声如此轻盈,似乎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有点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明亮更甚星辰的眸子,璀璨到极致,似乎是所有的星光,都落入了她的眼中。她凝望着满湖亭亭立于碧波上还未完全完工的并蒂莲,分明有同样晶莹的水波在她眼中滚动,眼看渐渐要滴落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波流转过来,紧紧凝注在他身上,仿佛再也看不见其它。她深深望着他,微张开红菱小口,贝齿如编,突然转了调子,声音略略低沉,朗声歌道:“皑如山上云,皎若云间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春向晚(四)

        都说人应该善解人意,为何她依样画瓢,结果倒是这般?!

        宣州紫毫在手中捏得汗透,案上三峡砚本是砚中至宝,而这越溪藤纸,莹滑细腻,更是纸中圣品。然则,宣毫利若风,剡纸光于月,偏偏做了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写得她手酸腕疼。白头吟啊白头吟,难道不是情爱宝鉴中的绝杀妙器,怎么她用了一遍,却反倒将人气得拂袖而去,三日不见踪影?此人也忒难缠了些!

        开始其实挺不错的,她明明瞧见他从来如霜如雪,不见波生的冰样面容上,虽然一样未见动容,却分明隐隐悠悠,渐渐浮点红晕,仿佛是三月里下的一场春雪,冰花霜挂在绽开的广玉兰上,姹紫嫣红,尽放在琼枝玉树间。那本来已蒙上波光的湛黑眼睛,亮了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光芒渐敛,简直是接近严肃地问她道:“最后两句是何意,你可明白?”

        想慕容姑娘好歹也算得将军府一代才女,这么问她,也太辱没了家师李爹爹的面子,不过想想她还从没跟人这么说过,他激动过甚,也是有的。所以她毫不动气,笑眯眯道:“自然明白,是说世间男女,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已经足矣。”

        这回答应该是极好,不然为何他眼中冰封,刹那间分崩离析,仿佛有春雷滚滚,瞬间卷走了他身上固有的清冷气息。可惜的是她得意洋洋,紧接着补了一句:“你瞧瞧,如今也只得我和你了,两个就是一双嘛。如今我无处可去,只有你肯接纳我,才有好吃好用,都不用担心生计,我不跟着你,难道我是傻瓜?至于白头嘛,头发总要白的,所以说这诗其实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说是经典,简直如同废话!”

        这话怎么想也没什么不妥嘛,偏偏他的面色,急转直下,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来回变幻了数次,手指簌簌发抖,点了她道:“你!—————”一脚便踩在水里,纵然他识水,没有性命之危,一样淋了个湿透。大约是冷着了,嘴唇都已青紫。

        她瞧着这满湖的并蒂莲,正在满心欢喜,极好心地想给他去擦拭下,谁知他蓦地甩开了她的手,简直是有些凶狠地盯着她,那表情着实有些恐怖,简直像要择人而噬。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呆在那里。

        总算他身体不再僵硬,风度全失,简直是在她耳边吼道:“如果还想要好吃好用,就给我将那白头吟去抄五百遍!这简直…………………简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还要乱用,你想将人生生气死不成!”就这么带着一身湿答答的衣服,从她身边冲了出去。留下她这个极无辜之人,目瞪口呆,对这变化多端的天气,有点无所适从。

        随后,这堪称珍稀的文房四宝,就送到了她案上。她私下里不免觉得有点委屈,但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只得浪费些玉叶纸了。唉,卓文君啊卓文君,你自己啰嗦不要紧,何必留书后世,倒累了引文据典的后人。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自己也真是的,干什么要吟诵这首白头吟?!

        平地里吹来一阵急风,吹得案上纸片犹如蝴蝶飞散。那股幽冷的气息是熟悉的,她也是实在累了,脱口而出:“你不要再点我的昏睡穴了,腿少按摩两天没关系,五百遍我哪里抄得下来?这里除了宫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你生我的气,却要生到何时?我离了你都不行,说句实话,又怎么了?老是将人晾在这里,你有脾气,难道我就不火?人家不要我,是明说的,你用软刀子,倒更厉害三分。我是想讨好你嘛,谁知道马屁会拍到马腿上?你嫌弃我,我走就是了。你的心事,是海里的针尖子,人哪里猜得出来?”越说越气,猛地用手支住轮椅,心想就算是爬,也要离开这个善变之人。

        冷香骤浓,显然是他接近了身侧,她扭了头不去看他,眼睛向下一扫,突地看到一幅极不可思议的情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双手臂已牢牢扶住了自己,亦发觉了异样,颤声道:“楚楚,你能走了?!”

        她呆呆地戳着腰下立在地上的两条腿,极迟钝地道:“好像是真的。”骤惊骤喜,眼前金星直冒,身体一阵疲软,仰面便倒,直落在他怀里。她犹不自信,又动了两下,这回腿又软趴趴不能着力,不由她失望透顶,喃喃道:“大约是心生臆症…………………”

        却听他摇头道:“不是。”她苦笑道:“我当然想能走了,可明明………………”蓦地身子悬空而起,已被他像捞鱼般揽到胸前,她惊魂未定,嗔道:“你又做甚?”然则已有急促的吻,不住落到她额头,眉间、下颔、脖颈,不知中了什么邪,但凡他蔷薇色的红唇烙下之处,身体开始柔软似水,仿佛都有涟漪团团散开,一圈又是一圈,摇得她心都乱了。

        罗衣从肩部滑落下去,浑圆的肩膀在他手下弱不胜衣,两抹嫣红在他手指下颤巍巍绷到,一触便是一从花开。腰肢也跟着他的手扭转,头埋在锦被中,腰却被他托高,石榴裙卷到腰际,亵裤嗤地一声,一把扯了开去。贴上来他的手指,自后而前,似乎在鉴定一件上好的瓷器,一路摩挲而上,深深浅浅,仿佛像探究她每一个细节。

        她喘息不已,一面心有余悸,一面却犹如一张被国师轻拨细捻的连珠式飞泉琴,在他一路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之下,颤栗如风中铃铎,偶尔发出一声娇吟,仿佛滚珠击玉,绷到最紧致,偏偏猛地直送过来灼热的一下撞击,卷过润湿的花瓣,躁急之至,犹如激浪奔雷,直冲而下,偏偏舟到江心,在急流处转了一圈,船头猛扭,回身便出。

        她这瞬间简直有些恨他,身子犹如弓弦拉到最紧处,手不知往哪里抓才合适,已将底下的锦被揉成了一团,忽听他喘息道:“楚楚,你看,你的腿……………………”

        她脑中晕晕沉沉,头极困难地扭了扭,眼睛迷蒙蒙向后扫去,突见得自己的腿已不知何时反盘在他腰际,小腿还在哪里不住战栗着。她一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俯下身来,撑住床柱,牢牢抓着她,便是峻急奔放的一路冲驰,流畅如歌,吻落在她后背,偏又绮丽缠绵,余韵袅袅。她的腿犹如舟楫,在不断激起的急流中,四处攀附,好得到些许喘息的时机。

        莫非有病的不是腿,更可能是因心成疾,下意识不愿行走?!原来痊愈的只是表面,而内里的千疮百孔,都暂时掩盖起来,却在暗处,堆积在一起,犹如一双双哭泣的眼睛,默然注视她自以为是的坚强表面。说了不再为此哭泣,然则在这一刹那,泪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汩汩直泻而下,仿佛这样便能带走这么多日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他仿佛能感应她一般,动作亦轻柔了下来,带着余波,缓缓拍击着她,手伸过来,犹如藤蔓般将她绕得死紧,低低在她耳边哀求般道:“楚楚,不要,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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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手将他抱紧,纵然是这样的激烈后,他的身体亦是温润的,犹如上好的羊脂,仿佛能沁入她的汗珠。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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